一声,然后是哗啦啦玻璃四溅的响动,还有她亲爹含糊不清的怒吼:
“你还有脸回来,不是跟小白脸跑了吗,还回来做什么?滚!快给老子滚!贱人,老子告诉你,不要觉得老子落魄了,我告诉你老子肯定能翻身,到时候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
也不会让你回家!
贱人……贱人,全TM都是贱人!老子风光的时候一个个老哥长老哥短,现在只是一时失败,连电话都不接了,都给老子等着……等着我东山再起的一天,看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后面的话语渐渐有些听不清,男人咕哝着,不多时又传来了鼾声。
这是又喝了酒在发酒疯,听见开门声,还以为她妈回来了。
夏沁颜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怎么也不肯落下来。
她的脸面、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彻底被撕得粉碎,她所有的不堪、耻辱、竭力隐藏不想让人知道的一切,都被大剌剌摊开在了别人面前。
始作俑者,却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萧晟看着她,忽然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宽大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喉咙滚了滚,头往右一偏,只说了三个字。
“我不看。”
我不看,你哭吧,谁也看不见,谁也不会知道。
这句话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夏沁颜一直隐忍的泪水就这么如卸了阀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从一开始的隐而不发,只有抖动的肩膀和萧晟越来越湿润的胸膛表明她在哭,随后渐渐演变成小声啜泣,直至最后仿佛再也压抑不住一般放声嚎啕大哭,哭得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萧晟抿紧唇,忍住了拍打她后背的冲动,只把自己当成木头人。
她现在不需要安慰,甚至不需要有人在身边,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发泄的密闭空间,让她可以躲起来,卸下骄傲,痛痛快快哭一场。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酒瓶碎片上,双眸逐渐幽深,仿若静谧的夜空,黑沉沉。
*
这晚萧雅芝和萧晟到底没能出去吃饭,最终还是萧雅芝炒了几个菜,母子俩加上一个哭得快要虚脱的夏沁颜,三人相对无言的吃完了一顿饭。
等把人送走,萧雅芝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在学校里要是能照顾就多照顾一些。”
亲妈跑了,亲爹又是那副模样,估计吃饭都是个问题。
“让她到我们家来吃吧,
一个小女生也吃不了多少,你平时要打工,经常很晚回家,我一个人吃饭也无聊得很,或者干脆让她住过来。”
萧雅芝越说越觉得可行,“喝醉酒的人都没有理智可言,要是酒劲上来发起疯打人怎么办?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萧晟低头收拾碗筷,“她不会愿意的。”
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寄人篱下?
“妈,我想把现在做的兼职辞了,只留下周末咖啡店和家教的,您觉得怎么样?”
得益于当时七中挖他的动静很大,后来他又一直保持市内联考第一,他在学生家长中很有名,算是经常被拿来比较的“别人家孩子”。
虽然刚上高三,但是也有很多小学、初中的家长愿意请他辅导孩子功课。
之前他觉得家教工资相对不高,费的精力却不少,性价比低,只接了一两个。现在他想周内按时回家,又不能少了太多收入,在周末多接几个家教似乎是最方便的选择。
萧雅芝有些讶异,以前她不知道劝过多少回,想让儿子少兼点职,他都没同意,今天怎么突然想通了?
“当然好啊,我们现在的钱够用,你不用把自己逼这么紧。”
“嗯。”
萧晟将碗筷端到厨房,正要拧开水龙头,想起哭得眼睛都肿起来的某人,顿了两秒,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放到蒸笼里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