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夜未眠的苏婉宁面色里?有几分萎靡不振在,忙碌的绮梦觑见了坐在支摘窗旁出神的苏婉宁,顺着她的眸光瞧见了庭院里?的秋千,便道?:“姑娘若是?想去坐一坐,奴婢就扶着您去。”
苏婉宁只摇摇头,意有所指地说:“还是?不坐了吧,若是?梅园的新?主人是?个个讲究些的人,知晓我坐过后便不美了。”
梅园是?徐怀安的私产,如何会有新?主人?
绮梦昨夜与苏婉宁促膝长谈,知晓了徐世?子并非那?等浪荡的登徒子,也是?真?心心悦着她家姑娘后,心里?不免对徐怀安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这位徐世?子不愧是?被?京城诸人广为称赞的清正之人,果然比那?个许湛要有眼光多了。
“前两日周嬷嬷与奴仆们闲话时,奴婢正好听了一嘴。这梅园是?老梁国公许给?徐世?子的私产,如何会有新?主人呢?”绮梦道?。
苏婉宁仍是?摇了摇头,轻淡的嗓音如烟般缥缈:“会有的。”
绮梦听不明白,既见苏婉宁没?有要去荡秋千的意思,便只嘟囔了一句:“倒是?可惜徐世?子连夜造秋千的一片好意”,又去收拾该搬回安平王府的箱笼了。
她这话说的轻如鸿毛,可偏偏苏婉宁听了个实全。
梅园空荡荡的庭院里?本是?只有清风徐徐、闲花散竹,徐怀安却派人连夜筑了秋千,这秋千的样式与祖父为她亲手所做的那?一架相差无几。
她想,应是?礼哥儿与他提起过自己幼时爱荡秋千一事。
除了这秋千外?,内寝里?摆着的九曲连环、神色栩栩如生的木雕,还有那?一套新?奇的叶子牌,都是?他怕自己病中?烦闷而搜罗来的奇巧物件。
这桩桩件件的好,横亘在苏婉宁的心头,这沉重?如山的恩情与男女情爱混淆在了一处,愈发让她不知所措。
徐怀安很好,好得让人无可指摘,甚至心生喜悦。
若她一开始嫁得就是?这般忠实可靠的人,婚后的日子自然会琴瑟和鸣、恩爱相携。
不幸的是?造化弄人。
如今的苏婉宁几乎丢了半条命才逃出了镇国公府这座龙潭虎穴,哪里?有心思去接受旁人的心意?更?不愿因破败不堪的自己而拖累了徐怀安的锦绣前程。
她心里?想的明白。
若是?要还恩,最好便是?让徐怀安断了对她的情意,寻个门当户对的闺秀成亲生子,这才是?他顺遂坦荡的青云之路。
而她,只是?个和离过的妇人。
她先头的丈夫还与徐怀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镇国公府与梁国公府情谊深笃,百年?大族的利益纠葛、徐怀安的清明名声。
都不该,也不能毁在她身上。
*
秋意潺潺,秋末初冬时的凉风刮拂着吹往来往行人的脸庞之上。
一辆翠帷马车行在京城正街的前头,后面跟着两辆装满嫁妆箱笼的驴车,三辆车一同停靠在了安平王府的门前。
守门的小厮探头探闹地去瞧马车里?坐着的是?何方神圣。
直到锦绣搀扶着苏婉宁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