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二噎得有口难言,心说不就借给你一吊钱娶儿媳吗。至于护的跟亲爹似的。
“你们一个个种了几十年地,信老大个锄头都拿不稳的?”钟老二问。
仁厚善良的村民说句公道话:“紫云英种子不贵,漫山遍野都是。鱼苗河里就有,又不用找你家老大买。你家老大得不到一文钱,骗我们干嘛?他以后不搁村里住了吗。”
钟老二无言以对,嘴里嘟嘟囔囔,村民听不清他嘟囔什么,倒也懒得问。
话说回来,钟子孟到家就告诉喜儿,他把紫云英种子撒下去了。还给郑家大半斤。
喜儿惊呆了,姐夫真是说干就干比她还莽。
沈伊人张口结舌:“你你怎么这么快?也不叫我帮你撒。”
“三亩地跟撒锅底灰似的,能要几个人。”钟子孟去后锅舀半瓢热水洗手:“吃啥?”
清河村南边水草肥美,近几年来了不少外乡鱼。耐得住寂寞的村民几乎日日去河边钓鱼。早前有人撒网,但是被村正制止。这条河是钟子孟出钱挖的,河流用地属全村村民,他一网下去岂不是成了他家鱼塘。
沈伊人下午找钓鱼的村民买两条鲫鱼,炖半锅春笋鲫鱼汤。锅上放一个笼屉,蒸一笼屉白面和高粱面炊饼。
曹氏隔墙闻到香味口齿生津,骂骂咧咧:“沈伊人个黑心肠又给她傻弟媳妇做好吃的。老大个憨货赚的钱早晚得叫这个败家娘们花光。”
曹氏在钟老二家,老二孙子钟金宝结结巴巴告状:“大奶奶买,买两条鱼。我要吃鱼她不理我。太奶,大奶奶咋不给我?”
“她是小气鬼。金宝,赶明儿太奶给你买。”
钟老二憋一肚子气进门,听闻这话露出笑意,老大再有本事,娘还是疼我:“娘还有钱?”
要说老太婆精明,心向长子吃喝不愁,她偏偏爱给长子添堵。若说她蠢,她知道留一手:“哪还有钱。你爹给我留的棺材本,我得给文翰存着。等我死了就叫老大安葬。他敢不管我,你就把我放他门口。”
农忙时节曹氏给二儿子和三儿子做饭喂牲口,还不让俩儿子出安葬费,就算没得到满意的答案,钟老二也挺满意:“娘,老大说紫云英能肥田,还可以搁田里养鱼,这事我咋就不信呢。”
曹氏:“他咋办你咋办。”
钟老二听闻这话一想可不是吗,有老娘在,老大敢不告诉他?钟老二一高兴就叫妻子挖一碗面做青菜疙瘩汤,再打俩鸡蛋。
鸡蛋打散,曹氏分几块鱼鳞大小的鸡蛋花吃得挺满意,哼着民间小调去睡觉。
钟家饭前缸里没水,喜儿炫耀她力大,不许沈伊人和小薇碰扁担水桶。钟家吃水不必去村里,沈伊人觉着几步路累不着她,又见她高兴,就由她打水。喜儿趁机往缸里倒两桶山泉水。沈二郎连着几顿山泉水,身体虚归虚,也不至于走几步路就出一身虚汗。钟子孟就把他扶到厨房用晚饭——厨房烧火暖和。
沈二郎只喝一碗鱼汤,最先放下碗。他有空盯着曹氏背影打量:“捡到钱了?”
钟子孟咽下口中的蒸饼:“我见到秦砖汉瓦都比捡到钱的可能性大。”
小薇不禁看她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会说笑啊。
钟子孟喝口鱼汤训儿子:“吃鱼头。鱼身上刺多。”随即解释他回来正好碰到老二出去,可能已经听说紫云英肥田,稻田养鱼,等着跟他赚钱。
沈伊人不禁担心:“一亩地几千条卖给谁?”
“没人买就做糟鱼晒鱼干。”钟子孟买紫云英种子回来的路上仔细考虑过,“省下的鸡蛋鸭蛋拿去县里卖,也算多个进项。”
小舅子不在长安当差,总不能坐吃山空。
喜儿趁机道:“我喜欢炸鱼干。小鱼留我炸鱼干,又酥又香,我可以吃一大碗。”
小有为立刻说:“舅母,我烧火,一人一半。”
喜儿点头:“有为,你又偷吃鱼肉,不怕卡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