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没错。”裴歌沉默了会儿,又问她,“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裴清筠却看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裴歌开始茫然,不知道母亲唤他过来是出于什么目的。裴歌最开始以为是母亲需要他来支付其他的费用,于是他特意带上了一张信用卡来看望她。
可母亲只是看着他,只字不提‘钱’。这让裴歌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我支付的费用,您告诉我就好。”裴歌说。
可母亲却突然笑了。四十多岁的女人即使病得瘦弱,笑起来的时候却还是那么美。
她停顿了很久,“也是……这么多年,我一心想留下的东西,却还是什么都没留下。”
她看着裴歌,声音温和,“我想穿旗袍。你可以帮我找来一件么?不是竹青色也没关系,什么颜色都可以。”
如果可以,我想漂亮地死去。她看着裴歌,弯眸笑起来。
一如曾经的风华,那么动人,又极其明媚。
裴歌点点头:“好。都听您的。”
青年起身,打电话叫来一辆计程车,远远驶离了母亲所住的医院。他记得朋友说,想要在巴黎买到一件漂亮的旗袍,就只能去唐人街转转。
他给熟人朋友打了个电话,对方向他推荐了某一家卖传统服饰的店铺。同时也是巴黎唯一能买到旗袍的唐人店。
裴歌不懂配色,也不知道哪一件适合、哪一件不适合,但在一众各色皆有的旗袍中,挂在墙上的一件竹青色青莲刺绣旗袍异常显眼,裴歌一眼就看到了它。
询问之后,裴歌才知道这其实是一件二手的旗袍。它的主人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而将它卖了出去,不再收藏。
虽然是二手,看着却尤为崭新,仿佛一次也没穿过。
最终裴歌还是买了下它。
而当他把这件竹青色旗袍送到母亲的面前时,母亲却愣了一下。
漆黑的眸在旗袍上流连忘返,抬起手仿佛怀念般抚摸柔软的它。裴歌无动于衷地看着,静悄悄退到了墙角。
极其礼貌,避免打扰此刻的母亲。
裴清筠还没输上今天的液,一手撑着窗檐,颤巍巍站了起来。
她捧住那件旗袍,掀开裙摆的内面,动了动唇,低声唤道:“这是……我送给阿司的旗袍。是她的成年礼。”
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却还笑了,“阿司卖掉了啊。”
裙摆的内侧,是一个被她绣的歪歪扭扭的名字。
「司镜之」。
而那件漂洋过海的竹青色旗袍,最终也兜兜转转,回到了她的手里。
“母亲。”
裴歌上前,取走了那件旗袍,将它折叠起来收回到木盒里。
“我不知道这件旗袍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青年神情淡淡,盖上了木盒的盖子,“但您现在不能受到情绪上的刺激。如果您心中还有挂念的人,我可以邀请对方来看望您。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未了。裴清筠长长地叹了一声。
她那手腕消瘦,一言不发拿来一个小毛毯,重新坐在了床上。裴歌便也俯身过来,等母亲靠在床头,再体贴地为她盖上小毛毯遮挡寒冷。
“裴歌,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并不爱我。作为一个儿子,你确实待我极好,无微不至,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