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的小跑由远及近。
嵌着磨砂玻璃的简朴木门被人打开。
高大的影子抵近,两只尖尖的耳朵最先触及到浴缸边缘。
“先生!”
伴随沙哑的大喊,一只巨大的狗头人出现在盥洗间!
它身高两米以上,弯腰快步走进来。
长鼻子架着反光墨镜,身上套有滑稽的粉色围裙。
它的整体毛发偏橘色,唯独脖子上长着五绺色彩不一的毛毛,都编成了短粗的麻花辫垂在旁边,看上去还挺时尚,很像儿童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动物摇滚明星。
只听他口吐人言:
“先生,这次伤到哪里了,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靠着冰冷的陶瓷面,水珠顺着纤长睫毛连串滴落。
几乎与白瓷媲美的脸呈现出失血的苍冷,好像多碰两下就会碎掉。
只是他向来从容,仿佛天生如此:
“我烫伤了,去拿皮。”
狗头人咚咚咚地出了门。
它并没有下楼,而是去附近的房间翻找什么。
过了会儿,他端来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的托盘,臂弯处还挂着柔软的,半透明的胶皮材料。
这材料的垂坠感给人一种轻薄易折的感觉,接近丝绸的质地。
狗头人把东西放在盥洗台旁边,然后打开看上去像抽屉的立柜,从立柜里抽出个长长的金属台——看来是设计师特意做的隐藏式设计。
用塑料布垫好金属台,它靠近浴缸,小心解开男人层叠的复古唐装。
直到对方近乎完美的躯体暴露在水下的光线中,它才扶了扶自己的墨镜,仔细查看。
“先生,烧伤面积比较大,您是想整个换掉,还是补一补。”
言祈灵在明媚阳光中眯眼,问:
“这次睡了多久。”
“半小时。”
他似乎从现实世界的断裂处拾起了线头,叹了口气:
“补吧,晚点丁泰要来跟我聊通告,整个换掉时间不够。”
狗头人微微点头,没有发出异议。
它先把浴缸的水放掉,这个过程中帮言祈灵烘干头发,擦干身躯,然后将人抱到了金属台上。
它的手像猴子,五指分明,有明确的可活动的骨节,指甲漆黑,手背覆盖着细软的橘色绒毛,灵活好用。
食指一勾,卷尺哗啦而出,狗头人量出烧伤的部分,用铅笔一一记录在册。
拿起银制剪刀,它将那张胶皮材料摊开,根据记录在册的尺寸,快速剪出大小不一的数个方块。
用试纸确认皮肤的干燥度达标以后,它找出修鞋用的长针,用一种几乎透明的细线从针眼中穿过。
准备就绪。
狗头人先把剪好的胶皮材料覆盖在伤口上,然后用长针穿过伤口周边的皮肉,把它们和材料缝合。
接着拿起银质小锤,用小锤在缝合的地方敲击两下,原本就透明的细线被外力敲嵌在皮内,完全看不到了。
如果有人曾在街头巷陌见过这套手法,他们一定能想起,这是鞋匠纳鞋底时常用的技法。
它就这样比对着伤口,细心又耐心地把材料和线一点一点地纳进皮肉里去。
被纳好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烧伤的存在,它们光洁如新,就像从未受到过损害。
冰凉的血偶尔会从针孔里渗出,狗头人一面纳针,一面擦拭,极为专注。
它所服务的对象,始终睁眼看着头顶旋转的灯具,仿佛被切割穿刺的不是他的皮肉,仍然能够在这种痛苦中竭力保持肌肉的放松。
长针穿出来,刺入,又穿出来。
如此重复不知道多少次,狗头人用隐形结的技法收了尾。
周围因缝针而微微翘起的,不需要的皮,被剪刀细致剪去。
面对残留的不规则边缘,狗头人从托盘里拿出钢搓,一点点地把多余的部分挫去,又用高目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