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修行一道上比任何人都刻苦,就是为了能够再回雪山,找那只妖怪算账。直到陆慎言离开雪山的第十年,在某一天,那道无形桎梏的契约突然消失了。
陆慎言翻阅古籍,古籍说,主仆契约无故消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主人认为自己要死了,在临死前解开了对仆人的掌控契约。
十八岁生日的前夕,陆慎言放弃族中举办的成年礼,独自离开中都,去到滇城外的那座雪山,来回十几天的路程,山路上风雪交加,陆慎言找遍整座山都没有找到那个妖怪的一点踪迹。
他跑遍整座山,最后只在雪下找到那个山洞。
十年过去了,一切好像变了,又都没变,山洞壁上歪歪斜斜用爪子划出了几百几千个名字,全是他的名字。
陆慎言,陆慎言,陆慎言。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字,从开始的看不出形体,到最后越写越熟练工整,好像是山洞的主人日夜刻画出来的。
陆慎言用三个月的时间,教给雪山上的妖怪尝过有人作伴是什么滋味,最终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让妖怪受了十年的孤独。
活该。
陆慎言骂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好像堵着一块石头,闷得出不来气。
直到陆慎言临走的时候,在山洞角落里发现了一封法力凝成的信。
信上是妖怪说自己终于有实力破开雪山的阵法了,它要下山,去山下找他。
“人类幼崽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妖怪问,“等我找到你,我就知道了,到时候我要吃你和我说过的红烧鱼、小鱼干、豆腐鱼汤,你要请我吃哦。”
然而妖怪没有找到他。
按照时间推算,妖怪是在来找他的路上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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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言应该是对那妖怪恨得要死,可是他又想那只妖怪活着,活在他面前,他发誓如果有一天他能找到它,一定让它留在自己的身边,签订主仆契约也好,为他办事也好,总之,不会让那只妖怪再离开。
而这些记忆,绝对不能让江狸看见。
因为如果江狸看见了,大概就会发现陆慎言让他做那一千零三十五件事的原由,发现那只妖怪的真实身份。
“陆慎言,”身下,江狸开始叫道:“陆慎言——”
“闭嘴。”陆慎言回过神来,打断他。
“我又不是故意看你记忆的,你别小气了,”江狸不满地嚷嚷着,“大不了我的记忆让你看回来,我的秘密也给你知道,这样总算扯平了吧。”
江狸努了努嘴,被捉妖师挖过脊椎骨的事还没告诉过别人,那么丢脸的一桩事,他提都不想提,但如果陆慎言真觉得自己亏了,他说一说也无妨。
那回江狸差点死了,然而终究没死成,痛到极致的时候,他开始淡忘许多事,甚至淡忘了挖脊椎时的痛,只记得那个阴森潮湿的黑屋子里,他被人关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受着折磨。
到最后他面容全非,再长不出新的脊椎骨来,身子也像一摊烂泥一样,被丢在了街头。
陆慎言忽然定定地看着他。
“干嘛?”江狸动了动耳朵。
陆慎言却只是从他身上起来,一把将他也用力拽了起来。
江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被拽起来的时候一脑袋差点磕到陆慎言肩膀上,衣服碎片跟着纷飞起来,他摸了摸鼻子,抬手用红铜戒指换了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