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芙垂眸,掩下眼底神色,无奈轻声道:“她在长公主面前很有几分情面,故而这般不将人放在眼里。我也是担心长公主会被她蒙蔽,这才焦急了些。”
如夫人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待会儿,我定好好地奚落她几句,叫她在长公主面前露出真面目。长公主还能受她蛊惑不成?”
周雅芙立时摇头,“这万万不可……”
如夫人却牵着她的手笑道:“你这孩子,着实心善,叫我瞧着便心生亲近。你方才说,要给沈妃送香露?宫中不是有御贡的香露么?”
周雅芙腼腆一笑。
后头丫鬟说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娘子的妆容首饰,乃至用的香露胭脂,都是京中贵女们最喜欢效仿的。每每得娘子所用之物,很快在京中便能时兴起来。沈妃娘娘也是听说了我家娘子的名声,这才吩咐娘子进献一些好用的香露呢!”
如夫人听得惊异,上下打量周雅芙,心中暗暗寻思。
又道:“倒是我眼拙了,没瞧出你这孩子竟有这么大的能耐。你那香露,可愿意叫我也瞧一瞧么?”
既然沈云喜欢,何不自己准备来了先送去?
周雅芙瞧着她眼底的贪婪,笑了笑,却没应声,而是看向前方:“清凉殿到了。”
清凉殿位于西内苑朝北的一片人工湖后,殿内庭院绿草悠然,百花盛开,分明夏日,却是凉风习习,俨然一派春景之美。
院内各处庭院树荫下早已有三两人群聚集,说笑寒暄声此起彼伏。
苏念惜往年不曾参加这样的宴席,这一次是头一回,也没什么相熟之人,便自顾走进了殿内。
抬眼便瞧见一一幅巨形壁画顺着宫殿墙壁延伸铺展。
她目露惊奇,走过去细细地瞧,才发现这墙上绘制的竟是南景开国至今无数大小战争的场景。
工笔细腻,气势恢宏。虽数以万计战士血洒疆场的场景并不能被这小小的墙壁所展现,但那忠骨赤胆却还是有人在用心悼念。
苏念惜一路看到最后,瞧见了一幅最新的画面——风凉城之战。
苏家军旗猎猎迎风展开,高头大马上,提着方天画戟的,正是她的阿爹!
她眼眶发涩,抬手,虚碰着那在记忆里几乎都要溃散的面容。
夏莲和碧桃站在后头,亦是心头发酸。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瞧瞧,不过一幅壁画,竟然眼都瞧直了。”
苏念惜眉梢一挑,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扭过头来,果然瞧见如夫人站在不远处,一副贵人姿态地蔑视着她。
一如前世那般。
夏莲立时上前呵斥,“大胆!我家主人乃是平安郡主,你怎可随意出言不逊!还不速速退下!”
如夫人虽是个妾氏,可如今作为安宁侯府唯一的女主子,又有沈默凌这个依仗,在外素来都是被奉承惯了的。
闻言当即眉头一皱,还不等喜鹊反驳回去。
旁边周雅芙已温声说道:“郡主,这位是摄政王的娘亲,安宁侯府如夫人。论辈分,您该向她见礼才是。”
本并未打算理会的苏念惜闻言转脸,错愕地问:“你说什么?”
如夫人微微抬起下巴。
周雅芙笑道:“郡主,这位是……”
苏念惜却用团扇点了点,道:“你让本郡主,给一个妾氏,见礼?”
此话一出,如夫人的脸顿时一片铁青!
周雅芙的眼底浮起得逞的笑意,面上却露出惊讶,“可如夫人是摄政王娘亲,人人敬重,咱们作为晚辈,见个礼本就应当,郡主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