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国公府的角门打开,封三刚从里头走出来,站所在巷口的小猴和刘其就立时冲了过来。
“三爷,怎么样?郡主可答应了?”刘其问道。
封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小猴顿时乐得一蹦三尺高,“太好了!三爷!这么说,以后咱们可就是给国公府办事儿的人了?!哎哟!七哥你打我干嘛?”
刘其瞪了他一眼,“张扬个什么劲?少给三爷惹事儿!”又看封三,“三爷,怎么瞧您不大高兴?莫不是被郡主为难了?”
封三垂着眼,看了眼大拇指上残余的红泥,眼前挥散不去的,全是那双从高处俯瞰下来的点漆乌目,分明带着岚岚笑意,可内里却仿佛藏着一张早已洞穿一切居高临下的面孔。
她看透了他的别有用意,却掌弄玩物般并未放在心上,甚至不屑戳破。
这种身为鱼肉的危险,让他后背阵阵发麻。
分明满心戒备,却又不受控制地被那手持利刃之女深深吸引。
摇了摇头,“郡主不曾为难,并且说明,让我们替她效力一年,之后便会按着我们的意愿举荐我们参军或去其他处。”
小猴大喜过望,“郡主简直是活菩萨!”
又挥了下拳头,“有国公府做靠山,看那白老虎还敢怎么欺负咱们!哼,他背后靠着伯爵府又如何?还能大过咱们国公府?!”
封三没说话。
刘其却隐约察觉不对,朝封三看去,“三爷,当真没有其他条件了?”顿了下,又道:“您别为了咱们,答应了郡主别的什么事儿吧?有麻烦咱们一起顶,没道理叫三爷一个人扛着。”
封三放下手,横了他一眼:“胡扯什么?爷是那种人?”
抬脚朝前走,“郡主交待了,以后有事儿会让方叔跟我们联络。小猴,你吩咐几个机灵的,常守在国公府附近,方便方叔联系。”
小猴应下。
封三朝外走,“刘其跟我回去,郡主另有事吩咐。”
“何事?”刘其边走边问。
“查一查神策军的奉车都尉,高永。”
“此人是?”
“苏家长房的娘舅。”
……
国公府东苑内。
苏念惜将那张卖身契递给方叔,“拿去衙门登记。”
方叔看了看那卖身契,有些疑惑:“郡主,封三自个儿有能耐又年轻,再打拼个几年,未尝不会搏出个名堂,为何会签这卖身契?”
卖身为奴,还是死契,以后这命可就握在别人手里了。
方叔怎么都想不通,封三为何会答应。
苏念惜没答,却笑着看向方叔:“方叔你当年分明是身有战功之人,回了家乡至少也能做个地主,为何却要跟着阿爹回府呢?”
方叔一愣,素来刻板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来,“老奴那算什么战功?要不是将军,老奴早埋在死人堆里成一捧皇土了。将军惦记着京里的夫人和小娘子,老奴也没个什么能耐,只有一把子力气,便自告奋勇回来替将军保护您和夫人了。都是将军信任老奴。”
提及苏无策,方叔的情绪明显低落。
苏念惜想起前世方叔离去时七窍流血的凄惨模样,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摇着芭蕉扇,将眼底的湿气扇去。
忽而道:“这几日叫你受累了。”
方叔愣了下,少见地露出几分羞赧,“老奴不累,能为郡主效力,是老奴的福分。”
苏念惜却起身走过来,站在方叔的近前,看着他,笑道:“我瞧见你这几日走路愈发蹒跚了,来回奔波得多了,是不是引发了腿上的旧伤?”
方叔没想到郡主百忙之中居然还能注意到自己这样细小的变化,顿时动容,眼下微热地摇头道:“老毛病了,不是累的。倒是奴才能力不济,好些事儿跟不上郡主的吩咐。”
苏念惜知晓他是在宽慰自己,笑了笑,道:“封三,就是我给你找的帮手,方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