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便拎着人转身离去。
这一去,迎接宋沛河的,便是万劫不复的生不如死。
苏念惜看着他垂下来的那只手,从前执笔写画摘花簪鬓,往后,就只能落在泥泞里不断挣扎了。
冷冷一笑,摇着折扇,转过身,朝另一头缓步走去。
夏莲扶住她,问:“郡主,现下回府?”
“嗯。”
苏念惜靠着她,娇声懒怠,“找个乞儿,去京兆府报案吧!”
“报案?”夏莲一怔。
苏念惜笑了笑,拨开拦路的一棵梨木树枝,“就报,升道坊玉真观,拐买少女,逼良为娼,是个无恶不作之处。那宋家二公子,因着在里头玩了几日没有银子支付嫖资,就被玉真观的人打了一顿,扣在观内了。请府衙的官差们赶紧去救人。”
“!”
夏莲眼眶一瞪,原本暗沉的面容瞬间熠熠生辉!
——有宋清离做引子,受案的衙门想不管都不行!玉真观那个暗窑,就会被揭穿!那个被拖回去的少女有救了!
原来郡主早存了救人的心思!是她自己狭隘自私,误以为郡主自保不及,并不会去管那女孩儿!
她心下又是懊恼又是惭愧,用力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安排!”
苏念惜看她满是激动的神情,弯了弯唇,越过那棵摇摇晃晃的梨枝。
一枚树叶幽幽落下。
被炙热的日头晒得卷曲干枯,终是没了从前的葳蕤之姿。
那道娉婷身影走远,再不曾回首看这,不堪过路。
……
而此时的宋府外书房中。
宋康一脸铁青地站在那里,指着正妻宋刘氏,“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今日陪着他去!你偏看不起她苏念惜商户出身不肯去!”
宋刘氏是个软性子,只垂着眼哭,小声辩解,“是二郎说那商户之女心悦于她,不过是气着了,他自有法子将人哄回来,我才没去的。再说了,一个下贱出身的东西,有何必要还要我低头……”
宋康气急,“你这蠢妇,再下贱那也是圣人亲封的平安郡主!是我宋家的儿媳!你这么说,莫不是要对圣人的旨意不满么!”
宋刘氏脸一白,“我没那个意思……”
宋康不愿再理会她,又问旁边的下人,“那瑞彩堂到底如何说的!”
下人摇头,“瑞彩堂的掌柜说今日不曾见过二郎君去过店里……”
“老爷!老爷!”
一个管事忽然冲到了门口,神色慌张地朝里头道:“找到二郎了!”
宋刘氏一喜,站了起来,“人呢?”
宋康看着这老仆从的神色却觉得不对,还不等询问。
那管事的已说道:“人在京兆府大牢里!”
宋刘氏眼眶一瞪,登时就慌了,下意识看向宋康,“这,这怎么……”
“怎么回事!”宋康大步走到门口。
管事的浑身都在抖,看了眼宋康似乎不知怎么开口,咽了咽嗓子,终于鼓足勇气颤巍巍说道。
“京兆府接到报案,说升道坊有间玉真观,打着修道问仙的名义,实则行的暗娼私窑的生意。咱家,咱家二郎,因着去,去玩了几回,被骗了许多银子,如今付不出,被那里头的人打了,还扣在观内。巡城的武侯不敢轻视,前去探查,结果……就真的找到了二郎,还有好些嫖客。”
眼见宋康目瞪口呆,掌柜的一咬牙,索性一口气说道:“有嫖客指认,说二郎就是那儿的常客!二郎就连同那些人,被一起关在京兆府衙内了。”
“!”
宋刘氏闷哼一声,直接倒了下去!
宋康只觉五雷轰顶,脑中只有一个词——完了!宋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