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娘子吃了一惊:“我们铺子里几百种香料,小哥是做什么用,竟要把每样都买去。”
阿信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撒了个谎:“是我家夫人要的,但我把单子弄丢了,我家夫人凶得很,我怕回去交不了差,只能每样都买一些。”
“原来如此。”管事娘子恍然大悟,“可你一个月才几个月钱,每样都买怕不是要倾家荡产,不如你告诉我你家夫人要做什么用,我参考着给你挑选一些。”
这倒也是个办法。
阿信把雀儿的话回忆了一下,告诉她是用来熏衣服的。
管事娘子说:“熏衣服的香左右不过那十几种,我另外再给你多配个七八种,绝对够用了,多出来的那些,你就说是你孝敬夫人的,没准还能在夫人面前讨个好。”
“可以,可以。”阿信连连点头,向她道谢,“娘子真是个大善人,怪不得你这铺子生意如此兴隆。”
管事娘子笑笑,算是默认。
铺子是长公主的,长公主又是陛下唯一的妹妹,这生意想不好都难。
阿信带着一大包香料回家,直接送给了穗和。
“是大人让小的去长公主的铺子里买回来的。”他简短解释道,自己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大人说委屈娘子了。”
穗和有点反应不过来,接过香料,慢慢红了眼眶。
“我知道了,劳你替我谢谢小叔。”她低头哽咽道。
阿信见她要哭,又在自己面前极力忍着,便识趣地告退离开,回东院去向裴砚知复命。
裴砚知歪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微眯了一会儿,被阿信叫醒后,立刻恢复了精神,直接起身出门又去了都察院,对于阿信和他说的买香料的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阿信实在猜不透他的心,自个想着,也许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穗和脸上的红肿到下午才渐渐褪去,她调制了熏香,在天黑之前把裴砚知的衣服都熏了一遍,然后叠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收入衣柜。
因为忙碌,也没空胡思乱想,收好衣服又忙着做晚饭。
裴砚知回来后,见院子里的衣服都已收起,便信步走去卧房,打开了衣柜。
柜门一开,淡淡的檀木香气扑鼻而来,还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自从穗和住进来之后,他的衣服都是用这种香熏的,但他从前并未在意,以为是穗和从外面买的现成的熏香,直到今天才知道,这香是她亲手调制的。
难怪味道这么特别,就连他在宫里偶然见到太后,都被太后问起熏香是在哪儿买的。
幸好他让阿信把所有的香料都买了一些,才能制出一模一样的熏香来。
这样的话,就算其他的浪费了也是值得的。
过了一会儿,穗和来送晚饭,裴砚知见她脸上已经恢复如常,便也没说什么。
穗和因着阿信那句“大人说委屈娘子了”,心中对裴砚知很是感激,服侍他用饭更加周到。
稍晚些的时候,穗和去给阎氏送水洗脚,恰好看到裴景修从阎氏房里走出来,脸色不是很好。
“景修,原来你已经回来了,晚饭吃了没?”穗和主动问道。
“吃过了。”裴景修语气有点生硬,“我正要找你,你送了水就出来,我有话问你。”
穗和端着水进了屋,见阎氏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眼神轻蔑地看着自己,心想她应该已经和裴景修说了今天的事。
裴景修向来孝顺,会不会责怪自己和母亲起冲突?
怪就怪吧,反正这事自己问心无愧。
穗和放下水,什么话也没说,默默退了出去。
裴景修正负手站在廊下等她,高且瘦的身形在灯下仍然挺拔如修竹。
穗和走过去,小声问他:“景修,你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