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见那郎中眼下还有青黑, 心中明白接连三个月皇庄上的作物丰收累坏他了。想到这是柳安提拔起来的人, 赵钰便和缓面色赞了两句, 又道:“喜春,皇庄上的农户也都辛苦了, 都赏一个月的月钱,你代朕慰劳一二。”
郎中一愣,随即想到这是给自己撑腰敲打农户的,便也欢天喜地的应下来。他不太压得住那些胆大包天的人, 但换成陛下身边的内侍就不一样了。
喜春和郎中一同领命离开后, 赵钰才想起还未交代这些棉花之后的安排,便又差喜夏传口谕。仍是直接分出四分之一的棉花送到西北军, 剩下的棉花留足纺织司和纺织厂所用的, 其余的都高价卖出去。
赵钰将这摊子事忙完后,不免有些想念柳安。若是他在, 这些事不用自己特意考虑,自有他帮忙出主意。
正想着, 外面忽然有内侍道:“陛下, 长公主殿下求见。”
赵钰一愣, 迅速回想近期似乎没有什么事才对, 姑母这时候来做什么?他并未晾着长公主, 反应过来后便道:“快请进来。”
长公主面上带着些许笑意,入殿后俯身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赵钰虚扶一把,笑道:“看座,姑母何必与我如此客气。只是姑母不在女学坐镇,为何来此啊?可是女学出了什么要紧事?”
长公主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静静的看着赵钰道:“女学并未有事,派去的官兵也都知礼,不曾冲撞了学生们。我过来是为了陛下。”
赵钰面上的笑意淡去,他已经猜到长公主是来说什么的了,不外乎又要劝自己纳妃绵延子嗣。上次的画像事件过去后他已经警告过姑母了,没想到姑母竟然还是要来蹚浑水。
长公主见赵钰如此却并不怕,只是垂头转着腕间的玉镯道:“身为皇帝,为皇室绵延子嗣本就是正理。便是柳家小子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这样说。若陛下担忧与柳侍郎生嫌,不如由我做主为你抬举几个侍寝女官,待柳侍郎回转京城前送走就是了。”
赵钰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到处说,也没人相信他会甘心将皇位让给兄弟的儿子。在长公主看来赵钰不过就是缺个台阶下而已,这会儿自己把台阶递过去,赵钰本人也应该高兴才是。
长公主没有听见赵钰的回答,接着道:“你不必担忧,待她们怀上孩子就送到忠顺府上,你再过继到自己名下即可。到时候不必担忧你与柳侍郎的感情,也能将皇位传给亲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当然有私心,毕竟世道再如何变,皇帝都是头一个。若能将皇储之事张罗好,她这长公主府也能再延续几年。
而且皇帝无子并非小事,说句难听的,若赵钰一伸腿去了,登基的是他的亲子还好,若是已经长成的兄弟,这刚刚建成的女学可怎么办?忠顺忠宁可未必有赵钰这样魄力。
虽说全天下最厉害的医者都在皇家,但以往暴病的皇帝还少吗?
长公主为赵钰无子之事日夜悬心,每次听赵钰召太医甚至比自己儿子病了都难受,生怕赵钰的身子撑不住。
赵钰目光有些冰冷的看着长公主,见长公主避开自己的目光,便缓缓道:“先前朕已经告诉姑母不必烦心,为何姑母不肯听?”
长公主的面色微微一变,当即便道:“此乃国事,我身为大乾的长公主自然上心。”
赵钰却只摇摇头,笃定道:“长公主还是为了自己,何必扯着朕的大旗呢。皇嗣之事朕自有道理,天神启示岂能放之不管?如今女学离不开姑母,姑母还是请回吧。”
说完又道:“朕床榻之事不容他人置喙,只不知是何人给姑母出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