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里,白天能压抑住的心情一股一股地往上冒。
谢岫白不甘心,抬手虚虚触到他眉眼面庞。
“你只是想找个人陪着你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是个omega?”
他靠的太近了,指尖几乎能察觉到睡着那人身上的温度。
但他不敢落下去。
他不喜欢林涧清醒的时候看他的眼神。
林涧忽然皱起眉,眼睫不安地颤动着,声音很小,“……对不……”
这声梦呓太过含糊,谢岫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放下手,单膝跪在飘窗上,一只手支在他身旁,小心地靠近,深吸一口气,在他耳边诱哄似的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林涧眼睫颤动的速度更快了,仿佛在挣扎似的,手指虚虚张握了一下,什么都没抓住,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月影朦胧里,林涧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一双眸子忽然睁开,翠色的眸子蒙了层纱,就像古代宫廷里暧昧朦胧的烛火中照应下的古董翡翠,浓郁古艳,失焦地照着眼前的人。
灰蒙中,林涧茫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他醒了,谢岫白也就没了顾忌,虚抬着的手终于落在了实处,沿着他的脸滑下。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手下力道又重了几分。
林涧的脸被夜风吹得冰凉,而他的手指一片滚烫,情绪激动下,连指尖都鼓噪着心跳。
林涧昏沉的睡意在这微妙的痒里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握住谢岫白的手,止住他的动作。
谢岫白也不躲闪,缓缓靠近,隔着不到二十厘米望着他:“你在说梦话。”
林涧下意识:“嗯?”
很快,他反应过来,怔了下:“我说什么了?”
“你说……”谢岫白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阖下眼,也不抽出被林涧按住的手,就这他的力道往前倾身,在林涧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林涧眼睛猝然睁大,“你……”
“没关系。”
他们靠的太近,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林涧眼里的睡意全无,表情怔忡,完全没有回过神似的,按着谢岫白的手却松了力道。
谢岫白慢慢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环着林涧的腰,动作近乎依偎。
林涧整个人被人抱在怀里,肩膀到胸口被谢岫白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温暖起来,恍然有点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了。
——没关系。
对应的,应该是对不起吧?
他想起曾经告诉谢岫白,他只是把谢岫白当做一个替身,通过对他好来弥补另外的人。
谢岫白大概是误会了吧。
难怪……难过成这样。
林涧把人推开的动作停下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垂在冰凉的飘窗上,和肩膀上的温度对比明显。
他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夜景,心想谢岫白是真的很会让他心软。
各种意义上的。
明明傍晚才想明白他不该这么自私,这会儿又变得犹豫起来。
但是很快,林涧就冷静下来。
“抱歉。”他说,“梦话而已,我……”
“我不在乎的。”谢岫白何其了解他,一个话头就看穿了林涧的意图,他抬起头,“你把我当做谁都好,我不在乎的。”
“可是不行的,小白,这对你不公平。”林涧疲惫地阖上眼。
曾经他和谢岫白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他给谢岫白提供衣食和教育,谢岫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这勉强算得上是一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