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外套我找到了,你怎么放在……”
原平话音戛然而止,他走上前去,搂住于秀的身体,目眦欲裂:“妈——!!!”
农药下?肚,刚开始没有感觉,现在五脏六腑开始涌上后?知后?觉的疼痛。
于秀手上脱了力,握不住手里沉甸甸的农药瓶子,玻璃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棕色液体溅了她洁白裙子一身。
她的身体像冬日迅速枯败的白色小花,孤零零地垂落下?去。原平承托着她的身体,一向自?诩力气很大的他,竟然觉得抱不住瘦弱的母亲,只能跟她一起慢慢落到地上。
女人的头枕在原平腿上,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于秀脸上,和她嘴角汨汨留下?的鲜血混在一起,立刻就把白皙的皮肤糊得一片鲜红。
于秀枯瘦的手腕攥住原平,断断续续地说道:“阿平……你知道吗……”
原平抱着她,连手都是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妈,我求求你别说了……”
“儿子,妈妈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 他苦苦哀求着,于秀却一意孤行地执着。“你奶奶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他儿子,我做到了。你爸爸走的时候,也?跟我说要我照顾好你,我也?做到了……”
她扣着原平的手臂,用的力气简直反常地大,和她此刻嘴角显示的虚弱完全不符。
因?为用力,于秀眼球的白色部分甚至都爆出了血丝,一条条像红色小蛇,盘踞在她的瞳孔周围。
她咳了一声,嘴角又?有几丝鲜红留下?:“如?果真的要说对不起的人……那妈妈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
——这些年来,我对你真的亏欠太多了,我的儿子。
她抬头看着原平的脸,瞳孔有点?涣散:“阿平长大了,妈妈都看着你结婚了……可是妈妈还没看着你生孩子呢……只可惜……”
于秀没再接着说可惜什么。她费力地伸手,想要去够原平的脸。后?者立刻低下?了脖颈,把脸颊送到母亲枯瘦的手边。
“我们阿平很厉害,工作也?很好,妈妈这一辈子没念过什么书……我想了想,除了帮你带带孩子,我都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地方……”
“不,妈,不是这样的……”
原平手臂收紧着,母亲的头颅就躺在他臂弯里。他努力咬紧牙关,额头绷着青筋,可眼泪还是不停地掉。
——你给了我生命,成为了我的妈妈,把我养大成人。你给我的,一直都太多太多了,我一辈子都还不完……
“不过上一次……妈妈问你……你还离不离得开他……你说不能……” 于秀又?咳了一声,唇角立刻涌出点?点?血丝。
原平抱着她,几乎是悲泣着答道:“我能!我能……你别离开我,妈妈……我求求你……”
——此刻他的大脑已?经一一片空白了,只要能够把于秀留下?,哪怕是他自?己,原平都可以随意抛弃……他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能留住眼前的母亲,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有血缘联系的一个人。
十几年前的原远已?经抛弃了幼小的原平,现在的于秀又?要抛弃二十三岁的他了吗?
“你说什么傻话呢!夫妻之间这种不吉利话,不许再说了……要和他好好的,知道吗?”
母亲的反应出乎原平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