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回来了。
据黛玉所知,她家是没借的。
按她兄长的话说,林家实在穷得很,家中独女借居荣国府都只能上门打秋风,就差全家举债过活了,是万万拿不出多余钱财借出去的。
贾家许是心虚,在兄长如此说后,再不曾上门借钱。
黛玉原还有些歉意,但发现兄长如此阴阳怪气一通后,府中时常入耳的闲言碎语竟瞬间消失不见,突然就明白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登时心性通明,再不愿管贾家上下的想法,行事只图自己开心了。
都是些鬼魅小人,不值当上心。
不久大观园建好,宫中贵妃回家省亲。
黛玉提前得了兄长嘱咐,宴会上低调做人,不愿显露半分过人之处。倒是宝钗大出风头,贵妃回宫不久又得了与宝玉一样的赏赐,两人的婚事显然是在贵妃那儿过了明路。
外祖母倒像是不太乐意,不久又将湘云接来荣府常住。
听闻为着宝玉的婚事,府上闹了不少争端,只此事倒与黛玉没了什么干系,她也了解不多:因贵妃命人住进大观园时被她以“需要接受外祖母教养”为由婉言拒了,里头发生的事自然不甚清楚。
大姐姐封妃之后,贾家在京城立刻声名鹊起,贾家男丁越发气盛,府中往来交际也多了起来。
但黛玉冷眼瞧着,府中的支出是一日多过一日,进项却是一日不如一日,琏二嫂子也从往日的意气风发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似乎是库房中的存银不够,开始打起了旁的主意,也不知这门路是否违法,以至行事必须小心,以至于影响了琏二嫂子的面相。
但打从母亲信中提过父亲对她的婚事另有安排后,外祖母待她的态度便生疏起来,即便她仍住在外祖母房中碧纱橱内,也不好提及此事,只一味做个耳聋眼瞎的透明人罢了。
随着时间流逝,母亲的病情果然如堂婶婶说的那般渐渐好转。她惦记娘家亲人,也因她兄妹二人对荣府的态度生了怀疑,担心黛玉在府中受了慢待,便时时回娘家探亲。
母亲自小受外祖母教养,眼光手段一脉相承,回娘家不过几次,便看出了荣府的破败,忍不住同外祖母提了几嘴。
然而,外祖母只想养老高乐,并不乐意听母亲多话,只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管好自家便是,不要随意插手娘家内务。
当然,外祖母说话一贯是和气好听的,不会这般直白,但那话的意思便是如此,令母亲听完后伤心难堪。
母亲遇此一遭,也管不得什么娘家了,私底下拉着黛玉嘱咐:“你且安心,过些时日我便设法将你接回家中。我那二嫂一意撮合宝玉和薛家姑娘,母亲似乎也将目标放在了史家姑娘身上,若想接你回家,应当很顺利。”
黛玉担心父母身体,拒绝了这个提议,只说:“母亲忙于理家,父亲忙于上朝,兄长也埋头苦读为之后的科举努力,女儿回家后只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留在荣府,偶尔参加个诗会,还能与几个姐妹玩乐。”
母亲愧疚叹气:“是我与父亲对不住你们兄妹,这许多年也只得了你们两个……”
她到底没再说要将人接回家。
但……
母亲犹豫后再次开口:“那你记得小心些,万不要落了单。我冷眼瞧着,贾家这些男丁确实没一个成器的,你大舅二舅竟也撒手不管,府中一片糟乱,指不定暗中有多少污糟事,不知什么时候就牵连了旁人。”
说完,又说了些自己这些年听过的内宅八卦,唯恐女儿不小心着了旁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