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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池缎见季澜神色凝重, 便道:“仙尊别担心,至少目前没有异状,宇珹也在这, 肯定是安全的。”

季澜闻言, 便望了身侧人一眼。

对方唇边少了懒笑,英挺的蹙眉正紧蹙着, 手指却是轻柔地蹭着他腕部。

一旁何凉凉望着桌面一叠纸,试着化解气氛, “师父, 你方才拿出的这叠是什么?”

季澜:“是花令门所赠。”

他简单将花青冥拜托他的事说出,接着道:“这便是他给我的符纸,符纸带灵故有记忆,应能回现那股残存在花令门中的入魔之气。”

夜宇珹直接便将符纸拿过,长指一收紧,丝丝灵力从他指间并发, 潜入薄薄的浅黄纸张内。

符纸随即发红,随着颜色越来越深, 季澜觉得几乎要烧起来的那刻, 猛然间有几缕淡黑雾气从上头飘出,他背后寒毛几乎束起,瞬间有股不适感从脚底急速发起。

夜宇珹盯着那黑雾,眼眸一震,五指刹那收拢, 将符纸揉成球握于掌间,那股红焰的色泽才慢慢淡下, 池缎也往周围挥掌, 一阵丹灵从他掌间挥出, 周围雾气才逐渐消失。

桌边几人一看这情势,随即明白过来。

这股气,确实代表魔修。

而全道之中,入魔者寥寥无几。虽是皆只是传闻,可如今,却被这符纸给证实了。

桌旁,何凉凉已是脸色发白,安爻与安赐则紧紧皱眉。

季澜望着那消散的红雾,脑中也逐渐忆起忆起《仙尊嗷嗷叫》中对虫烟潭境的叙述。

【虫烟深潭,属仙门中最险恶之地,布满穷凶恶极的野兽,与惑人走入死亡的迷境,千年前曾有一批仙门闯入,却是下场凄惨,可极便如此,里头的珍宝却仍是让人鬼迷心窍,不少教派人是穷尽一生,接是为了寻找进入虫烟的金钥。 】

原主与夜宇珹在里头相杀了几十万字,为争夺聚灵之器,然而关于赤屠的部分,却是一字未提及。

众人沉默之际,好一会儿才由池缎打破,开口道:“所以…莫潇所说的鬼尊,真的还活于世,并藏匿于虫烟深潭?”

夜宇珹眼眸冷厉,道:“看来便是如此。”

季澜:“花妖说莫潇与潭境中的独隐者面貌相似,故莫潇身上虽无种子,可他认定对方能做出一样的东西,让他返回族人身边。”

何凉凉:“独隐者?这是什么?”

季澜摇头:“我也不知,只能猜测是一群生活在潭境中的人。”

安爻不禁皱眉:“生活在潭境?千年不出深潭,怎会没有老去死亡。”

安赐猜道:“也许这虫烟深潭与世隔绝,一旦进入便等于时间停止。”

池缎:“可鬼尊为何找上花令门?这门派不大,与潭境更是扯不上半分关系。”

季澜:“这便是我疑惑之处,对方灭了花令门,最终却什么也没拿。”

难道只是为了刷刷存在感?

何凉凉忽地出口:“会不会…会不会是误杀?”

此话一出,桌边所有人顿时全望向他。

何凉凉不确定的开口:“小时候偶尔听别人说故事,话本中一旦发生这种剧情,通常都是为了栽赃嫁祸,要不就是误伤。”

可那抹入魔之气如此明显,摆明着没要栽赃谁,就是鬼尊所留下。

故唯一

剩下的可能,便是误伤。

安赐:“知雪说的对,确实可能为误伤,也许是赤屠想要夺取某样东西,以为他在花令门中,屠杀门派后却发觉东西不在此处。”

安爻:“那他欲夺之物,是什么?”

季澜摇头:“肯定没人清楚,可这人嗜血如喝茶,随随便便几百人的性命便断于他手中,定是残厉之人。”

池缎面色沉重:“鬼尊的名讳即代表鲜血无数,传闻他入魔之后杀人无数,且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季澜蹙眉道:“他原本是哪个教派的人?”

池缎这回却摇头。

季澜:“不属于任何教派?”

“并非如此。”安赐答道,“池大夫摇头,是因赤屠能说是隶属于每一教派,个个大小教派中皆有他的痕迹。”

何凉凉满头雾水:“这话什么意思?一般拜入门下,不都是一日进师门,终生便是此教派的人吗?”

安赐“他还未入魔之前,曾不断游走于众仙门之间,做过许多教派的门下弟子,每回接不过两三年便脱离,进而投往下一门派。在他修魔之后便有人质疑,说他此番作为便是为了偷习各大门派的绝技,学成之后便离开。”

季澜:“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寻找魔修的最快捷径。”夜宇珹低沉道:“游走各派,便是为了窥探每个教中最深的秘密。”

季澜惊讶道:“所以他成功了?”

池缎凝重应首:“成立百年以上的仙门并不在少数,里头多的是我们不清楚的东西,倘若有些禁术或禁册让赤屠给找到了,也不是不可能。总归他修魔一事为真。”

季澜:“可他既然堕为魔修,无非是有更大的野心,为何最后又选择隐于深潭?”

池缎:“这便是大家不解之处,当年他大杀四方,夺走部份人的丹灵,众仙门还以为他将要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赤屠却蓦地进入虫烟潭境,往后便没了他的消息。故总有人说,他进潭境中是为了寻找助魔修之物,最后被困于里头,因而丧命。”

“眼下看来,并非传闻所述,应是赤屠不断蓄积力量,等着重现于世那日。”季澜沉重道。

何凉凉忽地发觉不对劲,“倘若鬼尊被困于潭境里头,为何又能随意出潭,找上花令门。”

夜宇珹:“不一定是他。”

季澜神色露出疑惑。

低沉的嗓音道:“当时进入虫烟的,不只他。”

季澜蹙起眉:“谁?”

“赤婪。”池缎沉重出声,“当年赤屠修魔,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唯独赤婪主动凑上前,愿对其效忠,故赤屠所做之恶事都有他一份,此回灭门,极有可能是赤屠让赤婪去做的,赤屠约莫被虫烟深潭中的某些东西给限制住,才会百年来皆是无声无息,可如今花令门一事,便是鬼尊复出的第一步。”

屠尽花令门,不过是开端。

代表着,往后众仙门的鲜血只会愈流愈多,且无法预料。

桌上瞬间又陷入静默。

未知的不安急速扩大,众人心底皆是紧戒。

何凉凉:“说来赤屠为了修魔,居然愿意活于阴暗的虫烟当中,难道修魔的吸引力真的如此之大?”

安爻:

“古有传闻,通常入魔者都是心有执念,为求快速达成而寻找偏方,最终走火入魔,且一旦投入魔修,便是万劫不复。”

何凉凉眉心皱起:“不知赤屠可曾后悔,放弃色彩斑斓的人世,永生于虫烟。且所谓的执念,难不成是堕入魔修便能达成的?”

池缎顿时一个叫好:“想不到我们凉凉看来,看来少年心性,却能说出这番金玉良言!确实如此,虽说心有执念,可即便寻了快捷之路,也未必能如愿。”

季澜点头,表示赞同。

譬如他也不可能为了追求全天下各种口味的鸡汤而入魔。

简直太亏了。

安爻也道:“若说后悔,是我的话肯定后悔,好好的人间不待,把自己搞得一副鬼样干嘛。”

何凉凉调侃道:“你后悔的事可多著呢,当初向鱼铺老板买的一袋玻璃珠,说什么深海龙王所赐。”

根本弱智!

安爻立即拍桌,“你闭嘴!”

池缎听闻安爻在谷外的事迹,兴趣立即滋长:“爻儿在外头怎么啦,赶紧多说点。”

安爻却愤怒地朝何凉凉道:“不准说!”

接着怒气冲冲地跟池缎说:“你不许听!”

嬉闹间,方才议事的沉重气氛终于逐渐消散,桌面上已是缓和不少。

池缎又闹了安爻一阵,这才说道:“大伙儿不如先聊聊晚膳吧,别饿着肚子谈话。总归天色渐暗,待会还得有人和我一同去灶房,替大家烧一顿好料。不过仙尊就不必了,夜焰宫的灶房师傅约莫不会同意你再入灶房。”

何凉凉便道:“那我去吧,以往在霜雪门,我偶尔会进灶房,虽说端出的菜肴无法撑场,可至少能下肚。”

池缎宛如拷问般,快速问道:“你煎鱼成果如何?”

“半面烧焦,半面能吃。”何凉凉也顺着他的速度快言快语。

“打蛋呢?”

“偶尔有碎蛋壳。”

“炒肉?”

“半生不熟,勉强下肚。”

“…凉凉你还是去外头玩花吧。”池缎语气慎重。

霜雪门让你拿锅,本神医在场做出谴责。

安爻简直啼笑皆非,忍不住道:“我跟他都去吧,大家一起帮忙,饭能快点做成。”

安赐应首:“我也一同。”

季澜见分配完成,便问道:“神医,你这桌上的药,全都未写名字,你自己认得吗?”

池缎:“这是自然,光是色泽与味道便能分辨。”

于是季澜便立刻低头,仔细端详。

发觉眼前十几碗,全为深棕色的药丸。

再凑近鼻间闻了闻,嗯…全是差不多的淡淡药味。

季澜:?

所以怎么分?

池缎发笑道:“仙尊对制药不熟,自是分辨不出,我长年埋头于此,当然熟于辨认。”

何凉凉:“那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丸,也是在谷里制作的?”

池缎:“当时没事,便随手做了颗。如今已是仙尊赢回的败礼,不如今晚便试试,吃完再入眠。”

“我再等会儿吧,眼下不急。”季澜冷静回应,转移话题道:“确定不用一并去灶房吗?我能一块帮忙。”

池缎果断拒绝,表示灶房一事不需担心,“仙尊跟宇珹能先去看房间,每间院中皆有避尘符纸,故十分干净,只是大家还得自行铺床被。

何凉凉兴致一来:“避尘符纸?没想到神医还会写符?”

“当然不会,是之前出谷时买的,一次买了一大叠,所有地方都贴上了,凉凉要吗,我送些给你。”池缎道。

何凉凉点头,他很想拿个两张。

池缎:“除了我的住所外,还有另外四五间小院,平时不怎么用,宇珹他们以前来过,知道怎么走,每座院后都有一抹药潭,晚膳后大家能各自去泡泡。”

“那房间怎么分呢?”何凉凉歪头想了会儿,蓦地转面向季澜:“师父,你与…还是一间吗?”

中间省略号是谁,在场人皆知晓。

季澜面色淡定。

本读书人此刻战略性变成哑巴。

隔壁那人倒是发话了。

“本座也想知道,是否一间。”

这话,是对着季澜说的。

季澜镇定道:“我对菘儿谷毕竟不熟,房间就让神医分配吧。”

池缎欢快拍掌:“那么仙尊和宇珹就睡最东边那座小院,反正你俩在夜焰宫就睡一起,在这儿自然也得照办。”

他话一落下,眼前雪袍身影仍是十分淡定。

表情堪称庄严。

夜宇珹则弯起唇,朝季澜道:“走吧,去整理。”

安赐等人也跟着起身,一同走出池缎的治药房,何凉凉与安爻一面讨论著晚膳菜肴,热热闹闹地朝灶房方向过去。

季澜偏头问道:“神医说你知道怎么走。”

“不知道。”某人语气发懒。

季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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