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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让他莫名觉得心安了一处。

从一年前开始,他其实就该认清自己,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果她对他只是这些年相识所形成的惯性依赖,那他依然会用尽手段把这种依赖转变为其他的。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翌日上午,阳光照进来时,傅思漓已经从混沌中找回了意识。

这场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是国外的感冒药药效猛,她今天醒来时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了,精神好了大半,除了喉咙还有一点不舒服。

傅思漓微微侧过头,就看见身旁,男人还在熟睡着。

以往她醒过来的时候,裴时隐基本都已经起了。

他从小的生活作风就极为自律克制,去公司从不迟到,不睡懒觉不说,有时候还会提早去健身,已经快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而此刻,男人安静闭着眼,和煦的阳光洒进来,纤长的睫羽低垂着,眼下似乎有一片淡淡的乌青,像是昨夜没睡好似的。

傅思漓不禁抿了抿唇,好像依稀记得夜里一直有人在给她测体温。

所以,他

是一整晚都没睡?

不知怎的,心脏处像是被什么包裹着,温热的涓流顺着缝隙流淌出来,潺潺不停,像是要把她的全身灌满。

其实她从前并不能确定,他对她究竟是处于一种怎样的感情,才对她好。

之前她一直提醒自己那次听见他亲口说的话,只当她是妹妹,所以她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总是自作多情。

可现在也是他亲口对她说,要追她。

明明同床共枕过好多次了,可唯独这一次没有隔着抱枕,而是切切实实地躺在他的怀里,温度不加阻隔地从她颈后的肌肤渡过来。

好像有什么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他的长臂还枕在她的脑后,傅思漓想在他醒过来之前偷偷撤出来,可才刚动了一下,就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醒了?”

刚刚睡醒,男人的声线还有些低哑,莫名性感撩人。

耳膜措不及防地麻了一下,傅思漓动作一僵,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竭力调整着紊乱的气息,不和他对视,连忙转移话题道:“婚礼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嗯。”

傅思漓顿时懊恼无比:“那怎么办?”

明明是大老远跑来参加婚礼的,结果还被她搞砸了。

男人没回答,仿佛她说的不是多大的事,动作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语调漫不经心。

“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突如其来的触碰,他的掌心温热,傅思漓不自觉瑟缩了下,脸颊热意更甚。

“没有了。”

“那起床。”

婚礼虽然结束了,但庞绍飞夫妇俩都还暂时留在举办婚礼的城堡里没走,还有一部分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也还住着,所以他们现在赶去也还来得及。

今天是英国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天空湛蓝无比,云也飘渺。

霍斯顿庄园的占地面积十分大,从进大门到主城堡的距离需要乘车,经过石拱门后,还会路过大片一望无际的宽阔草坪,像是一副巨大的复古油画缓缓呈现在眼前。

古时期建造的欧式城堡十分华丽,时不时还有雕像一闪而过。

傅思漓忍不住趴在车窗上,仔细看着窗外的喷泉池,不禁开始脑补昨天错过的婚礼,心里忍不住一阵羡艳。

城堡婚礼,一定很浪漫。

余光看见她兴奋的表情,男人不动声色开口:“喜欢这儿?”

她点点头,视线还聚焦在窗外:“挺漂亮的。”

裴时隐思忖片刻,低声问:“你不是来过这附近?”

闻言,傅思漓懵然转头看向他:“有吗?”

过了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

“哦,我都忘了。”

她大学期间来英国玩过一次,当时也来了约克附近逛一逛,只是没进到这座城堡庄园里面。假期总跑到世界各地去玩,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去过哪。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脑中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傅思漓眨了眨眼,盯着他正想发问时,车却已经停到了主城堡的大门,打断了她还没问出口的话。

门口,新婚夫妇正等着迎接他们。

庞绍飞的变化不是很大,穿了身休闲装,身材依旧高大,微胖,小眼睛,容貌虽然算不上多俊朗,但笑起来很亲和靠谱,一看就不是花心爱玩的富二代。

他的妻子傅思漓也有印象,当时好像也跟他们一所学校,祖辈都是艺术世家,是学钢琴的,纤细苗条,长了一张温柔可亲的鹅蛋脸,十分有艺术家的高雅气质。

但两人站在一起还是很有夫妻相的,眼角眉梢里也都藏着刚刚新婚的浓情蜜意。

明明飞这么远过来是参加婚礼的,结果却刚好错过,傅思漓还是有些遗憾。

见到二人寒暄过后,她十分歉疚地开口:“抱歉,昨天我突然发烧了,没能来参加你们婚礼。”

听她语气真诚地道歉,曲静宜连忙出声安慰道:“没关系的,我都听庞绍飞说了,还是身体要紧嘛。”

男人有男人之间的话题,女孩子也有女孩子喜欢聊的,于是索性兵分两路。

傅思漓就被曲静宜带着,在城堡四处参观,马场,高尔夫场,应有尽有,坐着车逛也要花掉不少时间。

这栋城堡远比傅思漓以往参观过的都要大,她忍不住好奇问身旁的女人:“这是你们自己买的吗?”

听见她的话,曲静宜笑着回:“怎么可能,当然是借的。听说还是裴总帮忙牵的线,城堡的主人才答应借给我们办婚礼的。”

闻言,傅思漓有些惊讶。

他什么时候那么乐于助人了?

很快,曲静宜就开始兴致勃勃地给她分享昨天婚礼的细节,“昨天我是坐马车进场的,就是有点冷。”

“对了思漓,你一会儿想不想去骑马.....”

-

虽然是白天,但昨天因为裴时隐没来,缺的喜酒没喝上,庞绍飞又让人给摆了一桌纯酒局。

庞绍飞给自己满了一杯,十分豪迈地先举杯,跟他道谢。

“这地儿我老婆挺喜欢,谢了啊兄弟。”

这座私人城堡是某个英国皇室后裔私有的,而且一般城堡出租的日期也排得很满,想用作婚礼场地起码也要提前好几个月预定,要是没有裴时隐牵线搭桥,花钱租也是租不下来的。

而裴时隐又是全北城出了名的冷漠无情,这点事儿,庞绍飞原本也没想到他愿意出面帮忙。

裴时隐拎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算是应了这声谢。

庞绍飞又好奇问:“你和思漓什么时候办婚礼啊,你俩这都结婚快一年了吧,不补场婚礼?”

男人思忖片刻,开口:“过阵子吧。”

刚才看她表情,应该还算喜欢这里,只是得挑个不错的天气,冬天太冷,在外面穿婚纱,她怕是又要感冒发烧。

干了这杯

酒,庞绍飞忽然想起件事儿。

“对了,前阵子尹若熙联系我来着,她爸不是快出狱了吗,她最近好像也打算回国发展,问我能不能帮忙介绍点资源。”

“你说大家都是老同学,我让她找卓鹏问问,那小子最近正忙着投电影,看看能不能给她推两个剧本拍拍,但她好像不怎么乐意,话里话外还一直跟我打听你现在什么情况。”

庞绍飞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裴时隐的表情,发现毫无变化,这才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

“本来我还想婚礼要不要也给她送张请柬,我和我老婆想了想,还是没请她。万一你要是带思漓过来,这搞得多不好。”

“而且我老婆说她上学那会儿也不怎么喜欢尹若熙,女人的想法我是搞不懂。”

曲静宜之前就跟他说什么,他们男人看不出来,总之就是坚决不请尹若熙来。

但尹若熙上学那会儿就对裴时隐有意思,这倒是长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我看你和思漓现在这不是处得挺好的,她就算过段时间回来,估摸着早晚也就死心了。”

看着不远处的人玩得不亦乐乎,裴时隐终于淡声开口,回了他刚才的话。

“我和她没关系。”

“我知道啊,但那时候不是学校里都传你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吗,还有人说你的理想型就是尹若熙那款的,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庞绍飞自顾自絮叨了一会儿,才发现男人根本就没注意听他说的话,视线都落在窗外草坪上的那道身影。

他就说当时上学那会儿其他人都瞎,还说什么尹若熙是白月光女神,扯,明明某人真正的理想型就显而易见地摆在那呢。

看见裴时隐这样,庞绍飞都忍不住啧了一声,简直没眼看。

“行了,这才分开多一会儿,人又跑不了,眼睛都快黏你老婆身上了。”

他一个昨天刚结婚的人都没这么腻歪。

这会儿傅思漓和曲静宜刚坐车回来,两人正在草坪上,带着一只德牧玩飞盘。

前几天刚下过雪,草坪上还覆盖着薄薄一层积雪,被德牧踩出一串梅花形状的小脚印,冬日暖阳映照而下,让雪粒看起来更晶莹剔透。

人昨晚才退烧,今天精力倒是恢复得不错,白皙的脸蛋此刻飘着两团绯红,她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毛领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漂亮精致的五官来。

小时候就是这样,玩得时候就能忘了病痛,长大了也还是一样。

就是那只狗,还扑到她身上舔了舔,有点碍眼。

男人眼眸微眯起,忽而问:“那是谁的狗?”

庞绍飞也扫过去一眼,“哦,贺行宴的啊。”

“?”

“他最近也在英国呢,昨天听说我结婚就来了。”

看见裴时隐起身就要走,庞绍飞一拍脑袋,才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坏了,他怎么忘了俩人有仇呢?

-

与此同时,傅思漓正玩得不亦乐乎,准备再把手里的飞盘扔出去让狗接。

可德牧不知道看见了什么,顿时兴奋地汪汪叫起来,连她刚刚丢出去的飞盘都不去捡了。

不远处,只听见一道年轻男声慵懒响起。

“chumi,过来。”

一听见主人召唤,德牧顿时撒开腿飞奔了过去,一边捡起刚才的飞盘,一边讨好地递给了主人,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

男人接过飞盘,拍了拍德牧的头以示鼓励。

“乖。”

傅思漓措不及防看见来人,也不禁愣了下。

男人身型高挑,长腿窄腰站在那,身上只穿了件V领的黑色针织开衫,露出胸口大片冷白的皮肤,像完全不怕冷似的,Gucci经典的红绿条纹穿在他身上竟也不俗气,反而有种模特走秀的扎眼,气场张扬又恣意。

视线上移,黑色碎发下是一双狭长上挑的丹凤眼,轮廓锋利有型。

男人的五官依然俊美到了十分妖孽的地步,过目难忘,很容易就能和小时候见过的那张脸对上号。

和裴时隐从小就是高岭之花不近凡人的气场不同,贺行宴就更像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富家公子,整天混不吝的模样。

非要找共同点的话,就是两个人嘴都挺毒。

那时候学校里的女孩子基本上分为两批,一部分暗恋对象是裴时隐,另一部分则是贺行宴。

男人迈开长腿走过来,在她面前微微俯身,刻意把那张俊脸凑近了她一些。

见傅思漓没开口打招呼,贺行宴眼眸轻眯,语调似笑非笑地开口。

“是我长得不让人印象深刻,还是你跟裴时隐结婚之后情商也被他拉低了?”

放眼全北城,敢明目张胆挑衅裴时隐的人,除了贺行宴之外也找不出第二个。

听见后半句,傅思漓回过神来,有些无语,这人怎么还是那么幼稚。

“.....贺行宴,你无不无聊?”

见傅思漓在这,贺行宴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环视向四周。

既然她在,方圆十米以内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一只狗才对。

紧接着,下一秒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贺行宴转过身一看,果然是裴时隐。

他早有预料地勾唇,慢悠悠开口。

“呦,裴总也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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