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一整天顾遇都在忙,家里一个亲戚发生了一点意外要送医院急救了，他一整天又当司机又当苦力又当跑腿又当陪护。

好不容易张罗完回到家想给汤柠报个平安，却接到了她的电话。

本来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今天怎么一天没有消息,哪知道对方开口确却委委屈屈地说自己喝多了。

顾不上晚饭都没吃，顾遇马上拿起车钥匙就夺门而出。

本以为她已经歪歪扭扭人都站不稳或者是像第一次喝多那次一样开始喊麦演电视剧。

但接到她上车后，汤柠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甚至比平时还要安静一点。

顾遇以为她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喝酒解愁。

偏偏今天一路路况太好几乎没遇到红灯,没机会过问。

一路上的心情焦急得如同八十迈的车速。

终于等车停到她楼下的时候顾遇才熄了火问道：“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嘛？”

汤柠看向车窗外,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就是路过的人特别多。

她希望在一个更加私密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说这件事，于是开口道：“要不上楼,去我家说吧。”

顾遇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默了默点了点头：“好。”

老式公房用的是感应灯，两个人因为走路声音太轻，导致一路都是摸黑上去。

顾遇怕她喝多了走不太稳，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臂：“小心点。”

在对方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汤柠觉得心中的火苗跳动了一下。

如同这个感应灯,哪怕再小心,只要一丝声响,就会把原本在黑暗里的一切照亮。

无处遁形。

汤柠打开门进屋,顾遇紧随其后。

顾遇关门打算脱鞋的时候被汤柠叫住：“不用脱了,我就简单说几句。”

顾遇停下了手上一切动作，只认真地回了个字：“好。”

之后有个几秒的留白期，谁都没有说话。

汤柠像是在酝酿，顾遇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和微妙,好在这时候薄荷闻到了顾遇的味道，迎了过来和他撒娇。

顾遇和薄荷在那儿玩的短暂几秒里，汤柠也终于调整好了情绪。

顾遇感觉到了什么,把薄荷放下，看着她，等她的开口。

一束微弱的光线从吊顶打下，照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顾遇觉得，她今天是真的有很郑重的话要对自己说。

心里没个底，他的呼吸也开始紊乱。

汤柠憋了很久，终于把想了很久的那句话说了出来：“顾遇哥哥，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汤柠觉得每个字每一个音节从口中说出都极其艰难。

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刺，说得喉咙疼，心脏也跟着难受。

顾遇皱眉，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

就是……”汤柠大脑很混乱，试图组织语言，“我知道可能因为顾梨的关系，你一直也把我当妹妹看，所以会对我有特殊的照顾……但是……”()

很多时候，“但是”后面的是最难以启齿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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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紧紧皱着眉头，紧张却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后半句话。

“但是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就不合适了，”汤柠的声音越来越轻微，“我也不想破坏你的感情。”

听到这里，顾遇突然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她有了负担了，原来在担心这件事。

汤柠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全程低着头，自然是看不到顾遇表情上的变化的。

她也不想看，怕看到他的脸会忍不住想哭。

顾遇觉得心疼又有点想笑，一只手贴着她耳边撑在她背后的墙上，微微倾身和她齐高，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是不是因为我今天一天没回你消息？”

心思被戳中，无法掩藏，汤柠只能老实交代：“有点……”

顾遇失笑，“我跟你道个歉，今天我妈一个阿姨突然脑溢血，我一整天都在忙着送医院的事情，确实是没空给你发消息。”

听到顾遇这么耐心真诚且合情合理的解释，汤柠心情好了一些。

不过她提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期期艾艾半天，还是再一次开口：“那个……你表白成功了吗?”

顾遇神色一凛，认真道：“没有。”

汤柠倏然间情绪翻涌了一下。

好像有些庆幸，又好像有点失落。

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顾遇把刚刚故意没说的后半句话说完：“还没表白。”

汤柠觉得这短短几句话，真的让她的心情像在坐过山车一样。

“我当你……今天表白去了。”汤柠把心里想的话不留神说了出来。

“以为我跟别人表白去了？”顾遇又凑近了一寸，呼吸打到了她的脸上，“为了这事儿不开心，还喝酒啊？”

汤柠觉得有点不打自招，又有口难辩。

“所以你是担心……”顾遇拉了个长音，“我跟别人表了白，就不再对你好，不理你了吗？”

“也不全是……”汤柠声音闷闷地说，“我是觉得，如果你有女朋友了，再和我一起看电影吃饭什么的，就不合适，她也会不开心。”

顾遇也真是要败给她的“懂事”与“识趣”了。

顾遇看她兜兜转转推推拉拉了半天，都没有提到重点。

他不打算继续卖关子了，决定主动直球出击。

他倾身又挨过去一点，嘴唇移动到她耳边的时候停下，几乎贴着她的说：“你就没想过，我喜欢的人是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因素，让所有的感官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汤柠觉得这句话像是来自深海，又像是来自银河之外。

遥远而不真实。

汤柠不知道他是在反问还

() 是开玩笑，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其实……一开始是有想过，后来你说你喜欢的人很受欢迎，我觉得应该不是我，就不敢多想了。”()

顾遇的笑容中含着无奈：“你知道吗，陈卓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要你联系方式，还有顾梨介绍的那个学长，天天追着她问你怎么不搭理他呢，要不是有危机感了，我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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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而对汤柠来说，这后半句话才是至关重要的。

停顿在这里，难免有些折磨人。

见他一副“你不问我就不说”的架势，汤柠有点着急：“不至于什么呀？”

现在的氛围，又暧昧不止，又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