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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半拥着他

阿笙被福旺给逗笑,比划着,“好啊,到时候你同福禄尽管来。”

“你来得可真巧。我同你说,二爷跟虞老先生还有小石头刚吃完端午宴没多久呢。老先生有些吃醉了,非要拉着二爷斗画。

还拉过我们几个下人,要我们说出他同二爷两个人画技谁高谁低。

你说,我同福禄哪懂什么画。反正我们瞧着,是二爷好看么。

老先生不服气,说我们不懂画。我们是不懂哇!最后,哥哥还把陶管事给请过来。

陶管事也说二爷画得好看。老爷子不乐意,说我们都是觊觎二爷的身份,不敢说实话。真是冤枉死我们了。”

福旺是个小话痨,领阿笙进屋的一路,小嘴巴就没有停过。

也就是因为来客是阿笙,福旺同阿笙熟,要是其他的宾客,喊一声“福旺小哥”,想着福旺多说一些关于二爷的事,福旺都未必会开口多说几句呢。

阿笙听说过斗鸡,斗蛐蛐的,可从来没听说过斗画的。

斗画,是如何个斗法?

听福旺的意思是,老先生同二爷同时作画,再拉第三方、第四方……来评价,谁画得好么?

“这下好了,阿笙你来了。你是懂画的。等会儿,你给仔细瞧瞧,二爷同老先生,究竟谁的画更胜一筹。”

阿笙一听,当即也有些紧张。

他……

他也不是很懂画啊。

而且,一个是新拜的老师,一个是二爷,这,这让他怎么评出个高低来?

再一个,二爷同于(虞)爷爷两人的画技肯定都高于他,他哪里配对二爷同老先生的画“指点江山”的。

“你们觉得……我画的画不如谢南倾?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我是谁……”

“我,我告诉你们,老朽,老朽提笔作画的时候,你们,你们胎毛都,都还没长,长齐呢!”

“你们再看看,再仔细看看,我这画……我这构图,我这着墨,哪里,哪里不比,比那些个沽名钓誉之辈强?”

福旺领着阿笙走过前院,穿过长长的回廊。

尚未走到书房,只听敞开的书房里,传来老人带着音量扬高的话,以及断断续续的语速,一听便知道,醉得不轻。

“你听,自我们几个说二爷画得更好之后,老先生就开始在书房里骂骂咧咧的了。”

阿笙听出,福旺虽是用的骂骂咧咧这个词,言语间无半点嫌弃之意。

想来,是听出老先生声音里的……哽咽了。

许是这么多年遭遇的不公同冷遇,终于借着酒后,宣泄出来了吧。

厨房的窗户开着,阿笙倒是提前瞧见了在书房里头,提笔在作画画的老先生。

二爷也在提笔作画,只是他全程没见二爷说话。

一个骂骂咧咧,一个不发一言……

这画面,怎么瞧,怎么都顶有趣。

倒是没瞧见小石头……

小石头从来都是跟爷爷形影不离的。

阿笙探着脑袋,还是没有瞧见小石头。

阿笙转过头,比划着,问小石头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小石头。

担心自己声音大声,回头被那醉酒的老头给听见,自个儿把画给画坏了,或是那个落笔没落好了,怪

他制造出动静,妨碍老人家作画,福旺压低声音,“小石头吃过午宴后犯困,被抱下去午睡去了。要不,老先生能拉着二爷斗画么?”不得忙着陪孩子?

阿笙听了,倒是很是为老师同小石头高兴。

小石头很依赖于(虞)爷爷的,小家伙一定是已经适应了春行馆的日子,并且在这里待得很安心,才会睡着了,被小厮抱下去,也没有醒。

老爷子也才会放心地让小厮带小石头去睡觉。

“二爷,虞老先生,你们瞧,谁来了?”

阿笙正出神呢,冷不伶仃听见福旺禀告的声音,忙回过神。

房间里,在作画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

明明昨日才见过二爷,最近同二爷见面的次数,加起来更是比他去年一整年都要多,不知道为何,就这么不期然地撞上二爷的目光,脸颊还是隐隐有些发烫。

“二爷,老先生,这是阿笙少爷在家里蹲的猪蹄汤,我端去厨房,分装在碗里,再给你们端去花厅,可好?”

虞清松吃醉了,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阿笙少爷是谁,谢放听说阿笙送了猪蹄汤过来,放下手中的笔。

走上前,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阿笙,眼底有意外,也有惊喜的神色,“今日过节不在家里陪爹爹,怎么反倒跑这儿过来了?”

话落,打趣地问道:“方掌柜的没意见么?”

阿笙比划着:“爹爹,爹爹吃醉就睡着了。嗯,因为昨日才拜了师父……便,便想着,当学生的,过节应当送上一些自己的心意。”

谢放浅浅地叹了口气,“敢情,我只是捎带的。”

阿笙忙打着手势,解释道:“不,不是……上回二爷送了我鸡汤,这猪蹄汤,原,原本也,也是……”给二爷的回礼。

特意多炖了一些的。

“同你说笑的。福旺,你去把猪蹄汤拿到厨房吧。再端碗解酒汤过来,回头等老先生稍稍醒酒后,一起到花厅吃阿笙特意炖的猪蹄汤。”

谢放转过头,对在一旁候着的福旺道。

“是,二爷。”

福旺领命,拎着食盒下去了。

阿笙瞧了眼二爷以及老先生桌上的铺陈的颜料,比划着,“我是不是打扰到二爷,还有余(虞)爷爷作画了了?”

谢放凑近阿笙的耳朵,声音带着笑意,“不,何止是不打扰。阿笙简直是救南倾于水火。”

阿笙的耳朵被一顾热气烘着,便是脸颊连同耳朵一起红透。

“阿笙?你什么时候来的?来,阿笙,我的好徒儿,你过来,瞧瞧,我同谢南倾,我们,我们两个人谁,画得好?!”

虞清松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又认出是阿笙了,把画笔一搁,过来拽着阿笙,来到他的桌前,非要阿笙给评出个高低来。

阿笙看了看二爷的画,又瞧了瞧老师画,面露为难。

虞清松十分“豁达”地道:“你尽管实话实说,我绝不为难你。”

阿笙要是事先没听福旺的那通“抱怨”,他可能还真就当真了。

不过,平心而论,于(虞)爷爷的画,当真是惊艳到了他了。

他猜想,于(虞)爷爷的绘画功底定然不弱,亲眼瞧了老先生的画,方知什么叫画中有乾坤。

自然,二爷的画也是极好的。

他也很喜欢。

阿笙将两只手的大拇指都竖起,意思是,二爷同师父两人画得一样好。

虞清松哼了哼,“还挺会端水。不行,今日需分出个高低来。来,来,你仔细看看为师的画……为师的这幅画用了……”

阿笙被老先生拉着,来到后者的桌案前,听着老先生将自己桌上的这幅画彻头彻尾地给解说了一遍。

阿笙没正经学过画,他画画大都凭一种直觉,以及经验。

这会儿听老先生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方知原来绘画有这么多的学问,这么多的门道。

要在何处用重墨,何处用浅墨,介子点要如何用,光线的明暗要如何处理……竟处处都是讲究。

阿笙听得入迷。

老先生可能也是许久没有同人这么长时间地畅谈自己的画作了,一说起来,便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阿笙听得愈发地认真。

“二爷,猪蹄——”

福旺回到书房,才刚开口,便瞧见二爷将食指点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福旺忙住了口。

谢放朝福旺比了比手势,示意福旺先行出去。

待福旺出去后,谢放自己也轻声地出了门。

将这个书房留给虞清松同阿笙师徒两人。

“来,你画几笔,我看看。”

讲至兴起,虞清松将画笔递给了阿笙,让阿笙就他方才讲的几个要点,画一株松柏给他瞧瞧。

只因书房外头的院子里,便有一株上百年的松柏。

阿笙眸子睁大,他……他不成的……

他都没正经学过画画!

平时自个儿随笔涂鸦还成,而且,他大多数画作都是临摹,便是平日里画的,也都是他熟悉的几样东西。

哪,哪里能提笔就画得程度!

虞清松却是不管,强行将画笔塞到了阿笙手里,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分明是要看着阿笙画的意思了。

阿笙便只好硬着头皮,沾了黑色的墨,拿过桌上新的宣纸……

画画最费时辰。

阿笙回过神来,外头天色都有些黑了。

心里头一一惊。

糟糕,现在几点了?

阿笙倏地转过头,老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书房里,二爷坐在靠窗的美人榻上在看书。

夕阳的余晖罩在二爷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暖光,使得二爷整个人瞧上去,就跟天上的谪仙人似的。

阿笙一时忘了时间,也忘了着急,只顾着呆呆地盯着二爷瞧。

正在看书的人似是有所察觉,抬起头。

阿笙慌乱地将头一低,佯装继续低头作画。

可这作画也同做文章,构思文章走向一样,一但思路断了,一时便难以立马落笔。

阿笙耳尖发烫,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他先前在作画时,老先生是跟他说了一句,说是他出去一趟……倒是没说干什么去。

之后……之后老师便一直没回来么?还是说期间回来过,只是他没留意?

阿笙出神想东想西的功夫,只听二爷出声道:“老先生吃得太醉,我让福禄扶他回房休息去了。我见你画得认真,便没有出声打扰你。

猪蹄吃过了,很好吃。老先生也吃过了,吃过了之后,我才让福禄扶他回的房。”

所有阿笙想到的,或是一时间没能想起来的,谢放都替阿笙解答了。

倒是一时间,让阿笙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我瞧瞧,画得怎么样。”

他,他画得太丑了。

阿笙正要将宣纸给拿起来,不让二爷瞧。却是不知二爷不知何从美人榻起的身,绕过了桌子,来到他的身后,手臂环过他的腰身,就这么状似半,半拥着他……拿,拿起他桌上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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