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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好慕男风(一更)

出了凤栖街,阿笙便不舍地将头上的帽子给取下。

凤栖街一带都是达官显贵,里头的少爷、小姐往往都留过洋,时兴穿洋装,带各种西式帽。

阿笙戴着二爷送给他的帽子,走在路上,不至太过扎眼。

过了凤栖街,着装新式的人到底偏少,阿笙手头还拎着食盒,身上穿着旧衫,戴着顶簇新的西式帽便多少有些打眼。

阿笙将帽子取下后,放在鼻尖轻嗅了嗅,闻见了二爷身上熟悉的类似青松的清冽香气。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行为有些羞耻,阿笙脸颊生红,余光瞧了瞧周遭,没有人注意到他,轻松了口气。

脸颊却是更红了。

因着上头有二爷的气息,阿笙便更舍不得戴着走在大太阳底下,回头出了汗,可就脏了,便这么一路将帽子拿在手里,拎着食盒,回了店里。

“阿笙——”

为了不引人注目,阿笙特意从后门回的店里,却还是被从伙计那得了口信的爹爹给逮了个正着。

阿笙心说糟糕。

掌柜的脸色瞧着有些严肃。

当师父的在边清点着食材,偷偷地朝阿笙使眼色,意思是让阿笙表现得乖巧一些,掌柜的可是往厨房跑了好几回了。

阿笙立马会意。

知道自己这次回来得晚了,爹爹生气了。

阿笙背对着爹爹,将手上的食盒放灶台上,“顺手”将二爷的帽子,连同二爷送他的那一袋颜料,一并给偷偷放进空食盒里头,他转过了身,绽着笑,打手势,“唤”了声,“爹。”

方庆遥瞪了他一眼。

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

还有心思笑?!

双手负在身后,方庆遥仍旧是板着一张脸,“你跟我来一趟。”

说罢,径自转身去了。

阿笙看了师父一眼,他刚回来,不知道厨房有没有要他帮忙的地方。

乔德福小声地道:“去吧。厨房暂时不忙。好好真掌柜的解释为什么回来的晚了一些,别犟嘴,啊。”

乔德福年轻当学徒那会儿,也给当时的东家外送过。

外送这个事儿,倘使主人家没什么,一来一回便快。

要是遇上个挑剔的主顾,尝一筷那个放下了,吃一口那个不中意,赏银又迟迟不肯给,便是什么重话没说,你杵在边上也难受,或者是路上有个什么事给耽搁了,也是有的。

也就是阿笙这一回是去的康府,倘使去别的地方,掌柜的多半不会这般在意。

得了师父的话,阿笙这才跟在爹爹的身后。

方庆遥从不当着外人的面训儿子。

两人照旧是去了账房。

“把房门给关上。”

阿笙刚一迈进账房,就被爹爹要求把门给关上。

阿笙便转过身,将房门给关上。

“你跟爹爹说实话,你去哪

儿了?!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

房门一关上,方庆遥便沉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地问道。

因着二爷有话说在前头,说是若有人问起,便如实告诉大家,二爷今日邀他坐了坐。

阿笙便也打着手势,跟爹爹说了个大概。

方庆遥“听”后,将信将疑,“真的?你的意思是,你早早便从康府出来,只因刚好碰着谢二爷,人邀请你去他府上坐了坐?

你一个小小的长庆楼少东家,二爷为什么要邀请你去他府上坐坐?”

少东家同少东家那也是大不同。

譬如姚家商号的少东家,又比如米粮铺发家的周家的少东家,那一个个拎出去,名号都是响当当,莫说是在符城,便是在省城,人也都是置了产业。

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符城酒楼的少东家至自是算不得什么。

那谢南倾又是打北城来的,往来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对一个哑巴少东这般青眼相看?

阿笙自小聪慧,自是将爹爹没说出口的意思给听明白了。

阿笙抿起唇。

二爷交友,从不是瞧出身的。

他亲眼瞧见过二爷扶起一个被一辆自行车给撞伤了的老人家,那老人身上打着补丁,衣衫也有些脏。

可二爷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悉心地问了老人家有没有事。老人家回说没事,二爷还是给了钱,塞老人家手里,让老人家去就医。

府上往来的也不全是阔家的少爷、小姐,他就见过几回,二爷跟衣着普通的几位公子一起在院子里赏花,闲聊,也是有说有笑。

态度亲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怎么就……不能邀请他进府上坐坐了?

阿笙心里头自是晓得自己跟二爷的身份差异,亲口被爹爹这么点出来,到底是有些不大高兴,他打着手势:“自是真的。爹爹若是不信,可派人到二爷府上去问。”

方庆遥皱着眉头。

那位谢二爷的风评不是很好。

去年,阿笙出入春行馆,便有些风言风语传出。

说是谢二爷瞧上了阿笙,才频频点他长庆楼的东西。

还说什么,那谢南倾好慕男风,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

其实哪里是“频频”,无非也就是一两个月点一次,至多是两个月点三次,叫点心会多一些,那些人胡乱嚼舌根。

他自己教的儿子,他心里有数,阿笙是决计不可能瞒着他,同那谢南倾有什么苟且的。

为了证明身正不怕影子斜,便也像这次一样,还是由着阿笙去送,只是每次都留意着阿笙回来的时间。

他信得过自家儿子,可信不过别人家的儿子!

谢南倾的老子可是娶了好几房小妾,据说去年年末,才又瞧上了一个是二八年纪的姑娘。

简直作孽!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谢家主家几个少爷,红颜知己可都不

少。好在,阿笙每回去春行馆,便是有时早,有时晚,但也都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

他也特意跟春行馆的两兄弟套过话,福禄嘴巴紧,什么也没套出来,福旺是个没心思的,话一套就套出来了。

确定阿笙每次送东西过去,大都是在院子里,便是偶尔碰巧,遇上个雨天,是送去的书房,书房里也都有人服侍,从未有过阿笙跟那位谢二爷独处过的场景。

他之所以着急替阿笙将亲事给看下来,除了男大当婚,阿笙的年纪也到这儿了,另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要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嘴。

谁曾想,不是人家不中意阿笙,便是阿笙不喜欢人姑娘。

小半年过去,没个进展。

他着急上火了好几个月,好么,这不省心的东西竟是心比天高,瞧上人前都督府家的千金!

阿笙既是喜欢女子,他自是再不用担心阿笙会被带歪。

再一个,过了年,谢南倾也怎么没点过长庆楼的外送。

估计是总吃他家的外送,也吃腻了。

便是惊蛰过后,偶尔也点他们的外送,到底没过去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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