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柏盈点头,她不傻,也听得出沈晋的潜台词来。他这样谨慎敏锐的一个人,就连她都听到了动静,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知道来人是谁。
他看似是在说游泳池里的水,实际上说的是人。
柏盈努力憋住笑意。她以前总觉得他是一座被浓雾遮住的岛屿,现在反而将他看了个清楚,他已经不再神秘。
沈晋也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会害怕,会冲动,会暴怒。
他心里介意得要命,嘴上却一句都不肯提,然而不经意间又会流露出反感以及那一点点妒意。柏盈含笑看着他,倒觉得现在的他比起从前更可爱更有味道。
只是还是太晚了些。
早这样该多好。
沈晋自然不会在大晚上的还要进她的房间,他在这些事上实在是克制有礼,“记得处理耳朵里的水,有任何不舒服打电话。”
柏盈点头:“知道、知道啦。”
她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
“那我先走了。”沈晋笑了笑,“你先进去,我看你关了门再走。”
“这里很安全的。”柏盈忍俊不禁。
“进去吧。”他依然坚持。
柏盈只好提着他带来的宵夜刷卡进了房间,关门前又冲他挥了挥手,“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他嗯了一声,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房门关上后,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斜前方的某处。站立了片刻,他抬腿平缓地走在地毯上,即便他当时没有回头,凭借听到的动静,也能判断出是哪间房。
突然,他向前的步伐顿住,侧过头,视线从容地落在那猫眼上,似是在跟什么人平静对视。
两个男人对彼此的厌恶早已经到了极限。
蒋墨成希望沈晋灰飞烟灭,沈晋何尝没在心里将他剥皮抽筋。
…
以蒋墨成的骄傲,他没办法像沈晋一般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跟她当朋友,以沈晋在做人方面的分寸,更没办法如此堂而皇之住在她的隔壁。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个人的争斗已经谢幕,身边的朋友也不是没有松一口气,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或许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沈晋低头,给她擦拭湿发的时候,有几滴水珠沾上了他的腕表表盘。
水已经干了,却也留下了痕迹。
他随手卷了袖口,只停留了短短几秒钟,离开。
-
虽然知道蒋墨成不会再有可能整幺蛾子,但上次的事情给柏盈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她从浴室出来后,将门窗重新检查一遍,甚至保险起见,还将椅子搬来抵着,只要有人想破门而入,她一定会被吵醒。
做完这一切后,她都被自己这些古怪的行为逗笑。
也不知道他抽了哪门子疯。
像蒋墨成跟沈晋这种人,时间
一定是最为宝贵的,她相信他不会是出于报复她的心理,他没那么无聊,能让他好好的豪宅不住,颠颠地跑来睡酒店,还就在她几堵墙以外,显而易见,有的人贼心不死。
他的贼心是不甘心吗?
她猜是的。
不甘心被她摆了一道,不甘心被她一脚踹了。
男人的心眼真的太小了。像她,发现自己是一本小说中下场不明的女配,她有恨过沈晋吗?最多也就是在心里骂了他几百句而已。还有,她被他带到海岛上时,她有恨过他厌过他吗?没有,就连逃跑她还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不要担心。
对比之下,高下立现。
这么点小事还耿耿于怀,心眼比针眼还要小。
她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躺进被子里,酝酿睡意。一扇门外,蒋墨成冲了个冷水澡走出房间,手里把玩着金属打火机,深夜的酒店廊道格外的安静,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念头也只有两个字。
等着。
等着什么?
他也说不清楚。但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柏盈睡不着的时候不数羊,她数钱,在遇到沈晋以前,她是十块十块地数,现在大胆了许多,一万一万地数,数到三百万她还没入睡,索性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没有挪开椅子,而是倾身,扒开猫眼盖。
这一看,心跳如雷。
蒋墨成一脸懒怠地靠着墙,低头摩挲打火机上的纹路。
柏盈捂住胸口,在心里痛骂,她就知道这个祸害是来折磨她的!
再看一眼。
她又悄悄贴着猫眼,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呵。
不知道是谁在海岛上时腆着张脸跟她说烟戒了,再抽就是王八蛋。
在走廊上抽烟,素质被猪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