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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惊雷

() 和那位殿下的病渐渐好了。亦安去太极宫向圣人报喜,圣人一高兴,赏赐齐太医一大笔金银。

宫里当差就这个好处,圣人一高兴,什么赏赐都跟流水一样。

一晃眼儿到了二月里,令国公府办完了世孙洗三宴,紧接着又要办满月宴。因为公主是在公主府里生产的,所以洗三就近在公主府办了。

而等到满月宴,临清公主自家先找来婆婆令国公夫人,主动提了满月宴在令国公府办。令国公府上下自然对此乐见其成,连忙安排起来。

陆氏带着几l个儿女上门吃席,令国公夫人忙碌之余,还把亦宁带在身边。

一众官眷对此心中有数,知道这是令国公夫人给次子定下的正妻人选,都很给亦宁面子。对同样被令国公夫人带在身边的荣康郡主也是一般无二,并没有厚此薄彼。

荣康郡主今天是来探望临清公主的,顺道参加下令国公世孙的满月宴。

先前临清公主生产,荣康郡主偏巧入春感染风寒,养了半个多月才好,为此错过生产之日,所以今日备了厚礼登门,一是探望,二是祝贺。

令国公夫人对亦宁和荣康郡主并没有显示出格外高看哪个,一众夫人心中有数,令国公夫人是不打算捧一个踩一个。

一众夫人对令国公夫人不是不羡慕的,三个儿子,长子媳妇是公主,皇恩浩荡自不必说。次子又娶了陆太傅的孙女,一家子高官不说。亦宁的兄长是前年的新科榜眼,妹妹又在宫里做御前女官,娘家底气不是一般的硬。虽比不上公主是天家出身,在满朝勋贵里,也挑不出第二家好的人家了。

再说三子媳妇,虽说娘家不甚得力,但荣康郡主本人却实在是个简在帝心的。单从圣人赐婚上就能看出,圣人也是希望荣康郡主能有个好归宿的。

魏宜人坐在一众夫人堆儿里,对各家夫人若有若无的试探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处境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些,因着是令国公夫人亲自下帖子请的,自家又和白阁老家是姻亲关系,所以一众夫人话中虽有所试探,但大体上的面子都是过得去的。

即便魏夫人谢绝见客,□□康郡主到底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令国公夫人给魏宜人下帖子,也是为了荣康郡主的面子着想。亲娘请不来,若连本家的婶娘也请不来,岂不是让外人看郡主的笑话?

荣康郡主虽然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可到底没有出去交际过,不知道内里情由。故而能替荣康郡主周全到的,令国公夫人便先周全了。

令国公夫人做婆婆的,确实是体贴了。虽说亦宁和次子的婚礼是在明年才举行,可令国公夫人现在就已经让府里人筹备起来,务必要给亦宁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就是对荣康郡主,令国公夫人也算尽心。从现在就开始接触魏家人便能看出,荣康郡主到底还是要有一个面上的娘家人在。既然请不动亲娘,便只能请本家亲戚了。

否则到时候大婚,令国公太夫人一见荣康郡主连个娘家人都没来,那脸色可想而知会有多难看。

国公夫人把女儿带在身边,陆氏对此是没有意见的。女儿终归是要出嫁的,现在和未来婆婆有机会亲近,自然比两眼一抹黑嫁过去要好得多。

城阳伯夫人冯氏坐在陆氏身边,面色十分红润。这些日子她常打发人去周璋家里,知道女儿过得还不错,这心里一块巨石总算落下。不然女儿过得不好,最悬心的还是冯氏。

今日令国公世孙办满月宴,舞阳长公主、恭王妃、景王妃这些皇室女眷,能来的都来了。平王妃和永襄郡王妃病着,平王妃还能让儿媳平王世子妃替自己前来道喜,永襄郡王妃还要嗣子在身前侍疾,只能派王府长史过来送一份礼,至于旁的再也没有。

亦安也奉圣人之命,代表宫里来送一份贺礼。

陆氏在夫人席间见到亦安,心里不是不宽慰的。只是一想到亦安尚未有眉目的婚事,便忧心起来。

亦安确是到了年纪,今年生辰一过便是十七。寻常人家的姑娘,这般年纪已经开始相看起来,过得两年出门子,一切有条不紊的。可亦安现在在宫里当差,还是御前女官。就算这头找好人家,那边圣人要是不放人,还是不美。

亦安的婚事便是陆氏的一桩心事,家中儿女若是过得好些,便要关注其余儿女。可亦安的情况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偏偏架在中间儿,让陆氏作难。

冯氏在一旁看着,和陆氏道起家常来,这话说着说着就说到儿女身上来。冯氏一听就知道陆氏是为了自家儿女婚事操的心,盖因她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因此最明白这种心情。冯氏心里一盘算,陆氏正合年纪的儿女里,确只有行五的亦安还没说定婚事。

上面的兄姐个个都有着落,底下的弟妹年纪又差太多,可不就只有亦安一个单在这里?

冯氏的话在心里滚过两回,才开口道,“可是亦安那孩子的婚事,让姐姐忧心了?”陆氏待亦真的好,冯氏是瞧在眼里的,若非这样,她也不会开这个口。便是还这个人情,也不必在这事上开口。

陆氏和冯氏坐的这一桌子都是勋贵夫人,陆氏本该和那些侍郎夫人坐在一处,偏她出身世族,又和令国公夫人是姻亲,座位便安排在与令国公相熟的勋贵夫人之中,又请冯氏来作陪。

故而冯氏一开口,这些勋贵夫人都把耳朵支了起来,面上却作不关心状。

陆氏心知冯氏这是有意在一众夫人面前替亦安说合,万一有哪个夫人瞧中亦安,过后也好说话。于是陆氏便承了冯氏好意,接着叹道。

“可不是?那孩子自幼长在我身边,我是极看重的。如今她在宫里供职,这是圣人恩典。奈何得闲的日子不多,我便是想带她出来让诸位夫人相看,也找不着这个机会。”此言一出,一众夫人的目光不由回想起先前见到的那抹紫色身影。

一众夫人心里有了计较,陆氏这个女儿的身段儿看起来是极好的,样貌也出色。虽是庶出也不打紧,宫里做过女官的。再说陆氏一口一个女儿,想来和亲生的也差不了许多。

有几l个夫人确实意动,能和令国公府相

熟的勋贵,家里都是大差不差的富贵。这几l家里嫡子的年纪不合适,倒是有几l个得宠的庶子年纪正相宜。()

原本陆氏也不会往这样的人家里相看,只是清流文臣那边对亦安在宫里任女官有些忌讳,觉得亦安过门后不像是个能做儿媳的样子,所以对陆氏抛过去的橄榄枝不大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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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愿意的,只是要么已经有所婚配,要么就是年纪太小,还不到说亲的时候。比如秦阁老家,秦夫人的长子已经婚配,幼子今年不过十一,正在读书的年纪,又如何能说婚事?

谁也不想儿媳过门骑到自己头上,这也本是人之常情。倒是有不介意这一点的,只是拿出来说亲的又是庶子,科举上看不出前程,家业又分不了几l分,还不知道往后能不能立起来。这样的人家,陆氏也看不上。

家底厚的勋贵子现如今倒成了优选,才和财,总要占一样儿吧?沈家到底是外官,与其把希望都放在沈夫人身上,还不如现在两手抓。要是到时候沈夫人一反口,两家又没交换过信物,岂不是要陆氏吃这个哑巴亏?

吃亏倒也罢了,主要是亦安的年纪耽误不得。真等她从宫里出来。哪个做婆婆的能忍得了儿媳妇的品级比自己还高?亦安现在穿的可是紫色官服!

有多少诰命夫人能熬到三品,这且要看丈夫和儿子争不争气,两边儿都靠不上的夫人,兴许一辈子都穿不上紫服诰身。

除了陆氏这样比较稀罕的婆婆外,不见得所有人都能像陆氏一样,那天下女子就都太平无事了。

所以陆氏现在把目光望向勋贵,也是无奈之举。也幸好自家和勋贵并不算陌生,不然还真个儿是两难。

替陆氏在勋贵夫人里打开话头,冯氏私底下还对陆氏推荐了一个人选。

“我也不瞒姐姐,景顺侯府虽然家计不厚,但好歹有个侯爵的爵位在。我家夫君和景顺侯也算有几l分交情,若姐姐肯把亦安许给景顺侯世子,我便让夫君做这个媒人。等景顺侯府孝期一过,便能做成这门婚事。”

冯氏把这桩婚事的坏处和好处都说尽了,一切还只让陆氏自己拿主意。

“景顺侯世子虽然无甚才学,但胜在是个规矩人,寻常也不往烟花柳巷跑,也并无吃酒赌钱的恶习。”因两家素有往来,景顺侯世子和冯氏大儿子颇处得来,所以冯氏对景顺侯世子还是比较了解的。

也就是说景顺侯世子人品大面儿上也过得去?

陆氏难得有些心动起来,谢过冯氏后,把景顺侯世子纳入备选。这家从身份上来说,确是最好的了。有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在,府里也还没有到寅吃卯粮的地步,比其它勋贵强在这里。

若真能说定婚事,不过是多几l万两银子的陪嫁而已,家里又不是拿不出来。

景顺侯不愿意?亦安可是御前女官出身,能和宫里搭上关系,这些早就和宫里不亲近的爵爷们,不知道会有多乐意。

文武官员要靠自身能力和资历升官,而勋贵只要和宫里搞好关系,便能让富贵一代代传下去。出头

() 的方式不同,看人的标准自然不同。

在科举出身的官员这边,亦安不是十分好的儿媳人选。在亦安未做女官前或许可以,但亦安这些日子在御前愈发说得上话,这让许多官员心里都有了忌讳。这样一个干政的儿媳迎进门,岂不是给自家招祸?

而在勋贵眼中,亦安却又有一样好处:和宫里亲近。

及至宴散,陆氏和冯氏说了一回亦安的婚事,那边舞阳长公主留到最后,也和临清公主提了一嘴。

“永襄的病又重了…”舞阳长公主先是叹过一回,临清公主也跟着叹。

入冬以来,永襄郡王妃的身子就内好过,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回。太医院的太医经常要往永襄郡王府去,路都走熟悉了。

“郡王府现下没个主事的人,永襄和我提过,想把亦安那孩子求给世子做世子夫人,以后就是郡王妃。我瞧着不错,临清你觉着如何?”舞阳长公主这一问,是替永襄郡王妃问的,如果连临清公主都觉得合适,那这件事便有七成把握。

试问当下,有谁能比永襄郡王世子的身份还高去?清河郡王倒是圣人亲孙子,可也已经有王妃人选,是刚过期的香饽饽。

临清公主闻言一皱眉,“世子的身子到底不大康健,虽有个郡王妃的身份在,可也不知亦安乐不乐意?”临清公主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舞阳长公主闻言沉吟道,“便是这上面有些妨碍,可到底有个郡王妃的名位在。便是寻常婚嫁,难道就能一辈子不出差错?若真有十全十美的倒也罢了,若夫君不顺意,可连个郡王妃的名位都落不着,也是白受气。”舞阳长公主虽是公主之尊,可难得对女子婚嫁也有一番感悟。

“与其到时合离再嫁,不若把郡王妃的位置抓在手里,凭着你我和圣人的庇佑,也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舞阳长公主的态度更倾向于,不求一世真情,只求一世荣华。

故而永襄郡王世子的身子好与不好,一向不在舞阳长公主的考虑范围内。便是做一辈子有钱的寡妇,也比当一辈子受气的媳妇子强。

偏舞阳长公主是个受不得气的,所以才会对这桩还没个眉目的婚事极力赞同。

临清公主叹一回,对舞阳不道,“且别着急,等我问一问亦安再说,别到时候人家无意,我们反而出这个头,到底不美。”临清公主虽还是想着先问下亦安的意思,心里也被舞阳长公主说动几l分。

是啊,要是把不住丈夫的心,还不如把名位抓在手里。

临清公主虽然夫妻顺遂,令国公府也没人给公主气受。但公主心里明白,这何尝不是她是圣人之女的缘故。因为这个出身,临清公主自小就没吃过一次亏。然而公主心里也有杆秤,知道自己的筹码有多少,并不会一次性把砝码都加上去。

舞阳长公主便笑道,“那这件事便托给你了,可要好好给那孩子说一说嫁过去的好处。”长公主想着永襄的身子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弯弯扁担不易断,兴许还能长长久久下去呢!

临清公主也笑道,“好好好,便由我做这出头的椽子罢。”只是还没等到临清公主腾出空儿来问一问亦安,朝里就突然掀起一阵风波,硬生生把这件事往后推去。

二月初七,蒋阁老长子替父上疏,请为文惠太子追谥帝号。

此疏一上,举朝哗然。

宛如惊雷般,打在朝堂上,一众朝臣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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