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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第18章

【一】

丈夫在一楼的厨房准备待客的午餐。

变成吸血鬼后,丈夫从我日渐孱弱的身体手中接过家事与料理的任务,而且竟然味道都很不错——虽然我并不能够品尝出来它们与白蜡有什么不同。

丈夫的高中前辈来家里做客,其实是很难得的事情,我基本上没有见过他关系很贴近的朋友,同事也只是泛泛之交,自从我身体变差后,丈夫口中的那些名字便从来没有邀请到家里来做客过。

他们交谈的时候,我像屏风一样待在旁边看关于周末艺术展览的画册,那些苍白的话题我其实没什么兴趣。

丈夫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现在只剩下这位客人的茶室里,我恍若无视地在房间的角落里低头看书,没什么防备或者其它想要聊天的想法,毕竟对他我只有很浅淡的印象。

因为,

实在太年轻了嘛……

无论从外貌还是气质来看,都有着介于青年和男人之间的朦胧感,我完全没有想过他这位前辈是比成熟冷峻的丈夫还要年长几岁的事实。

本来就是很少接触过的类型,昳丽漂亮的男人,让人想起冰蓝色的玫瑰玻璃花,或者奢靡锦簇的浮世绘。

个子很高,身姿修长,性格也很活泼,总是浅笑着,毫不遮掩自己耀眼的样貌的样子就是很会受人欢迎的样子,如果我年轻个十岁,一定会很憧憬这样的对象。

但我已经结婚四年了。

虽然用“人。妻”这个词来自居还是有些赧然,但也很显然跟学生时代的审美不一样了呀,就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一样。

与其说不感冒,倒不如说,他身上充满了悠然与昭气神秘的气质对现在的我吸引力减弱了很少——家庭主妇派和年轻老师派还是不一样的吧?这样想着,我略微低头,抿起唇,出神地轻笑了一下。

而且那双眼睛……虽然隔着墨镜,仍然能感受到噙着笑意的锐利压迫感,不需要站起来似乎能够轻易地将我抛起的身躯和什么格斗比赛的证明。

只是眼神……就有不容忽视的、仿佛灵魂都无处遁形的视线,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和悠然,长眸微微弯起时,实在是让我想要下意识避开对视。

太聪明的感觉,和这样的人相处,什么都很容易被看透吧。

丈夫的话就不一样,虽然眼睛是更加深邃的混血类型,但因为总是微微低垂,有着内敛的沉默感,很是忧郁的样子让我没有那么地感到被明确都注视着的感受,反而让我总是捧起他的脸,蹭他的眼睛贴贴什么的。

如果是没有什么熟稔感的类型,连说话都会觉得微微地尴尬吧?本身也不是很熟……基本是处于灰原和丈夫口中前辈范畴的存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是很健谈的类型。

“夫人,比上次见面还要瘦呢。”这样说着,他的语气很温和。

上次见面……?怔然地想了一下,还是在结婚周年

纪念日的时候和丈夫在电玩城遇到的时候。

那时候他插着兜,手里拎着一个人高的毛绒玩偶,还有几个小袋子装着娃娃机抓上来的纪念品,远远地抬起手臂打着招呼,四肢本来就修长健美,那样高的个子、结合大包小包的阵仗很是引人瞩目。

我和丈夫用完餐,抓了很久的娃娃机都没有成功。甚至有些失落,就这样遇到了这位婚礼做伴郎的前辈。

比起我略微难过的状态,他简直算得上是意气风发,寒暄几句后,直接“欸”了一声,噙着唇笑着给了我一个小包,说是纪念日的礼物什么的。

现在想起来,客人送礼物时的言语真的很模糊呢……也没有说明是我和七海的纪念日,倒像是什么见面纪念日或者友人纪念日,跟他有关之类的。

呀,这个时候,我才想起,他是很会讨人喜欢的类型。恍若融化的椰浆版顺滑清爽的语调,从好看的唇形里吐出的言语那样地好听,哄得那时候失落的我抱着包里的娃娃开心了好久。

丈夫却有点莫名的不开心,一直压着唇沉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转身一次性就抓上来了红金鱼的毛绒娃娃,精准又迅速,几乎没什么犹豫,他接过那个纸袋子,很是冷淡地换了只手牵我,到了家里就摆在茶室的橱柜里。

或许是成年男人的好胜心吧?这点都要争,总觉得,有点可爱。

对了……橱柜和茶室。

那是只什么玩偶来着?一只纯白色的猫猫,拿回来后就应该在这间屋子里摆着吧?感觉都沾了灰尘了…很不好意思,明明都没怎么摸几下的。

这样想着,我有些窘然,无声地跃起愧疚感,牵动着思维,呆呆地回应,“呀……也没有吧,身体的缘故……”

客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夫人饿不饿?快到饭点了吧,七海的厨艺我听说长进了很多呢。”

饿不饿什么的…

呀。

七海不是在做呢吗。

嗯…硬要说的话,其实有一点。

仿佛感受到血液里的饥饿因子都在喊着想要进食,我的身体这时候就像回应他的话一样饿得发昏,一想到还要等到送走客人以后才能够服用血液锭剂,我就晕乎乎的。

就像人类,吸血鬼饿了的话也很难思考。

察觉到面前年轻夫人的不对劲,青年的身体微微前倾,墨镜从鼻梁上微微滑落,露出如霜雪般的长睫和被遮掩住的精致蓝眸,担忧的情绪若隐若现,很不清晰地泄出,分不清是担心还是什么地轻声:

“夫人……?身体不舒服吗?夫人?”

这么叫我……也没办法回答。

我低下头去,把自己尽量缩在角落里,布料堆在鼻尖,却毫无阻碍地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味。

他不说还好,一说的话,还这样担忧地凑近,就像把很香很香的珍馐摆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一样。

好香啊。

不行……

七海知道了的话就完蛋了。

七海不

高兴的样子很恐怖。

“别过来。”我的声音细如香炉里噼啪燃着的香料寂灭坍塌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夫人……不用担心,其实我知道的哦。”

客人的声音轻和丝滑,让人想起质地丝滑的绸缎,缓慢地抚过才沐浴完的肌肤的感觉,带着一种引导性的诱惑,“夫人有很多的秘密吧?”

“……”

尽管心里潜意识地在尖叫着预警,想让我问清楚,但是意识却模糊得让我很难保持理智,我沉重地呼吸,下意识后缩。

但一切的意外,似乎都在这一刻悄然地酝酿了。

“哪里不舒服?还站得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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