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曦垂下眼。

表情波澜不兴。

进门之后，应橙给他们做了简单介绍。

“这是我同事路川安，这是我妈妈、还有妹妹应曦。”

路川安同徐慧丽礼貌地打了招呼。

视线转到应曦脸上之后，微微愣了下神，眉头不自觉弓起。

应橙：“怎么了？”

路川安反应过来，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看你妹妹好像有点眼熟。”

……

这顿饭勉强也算是吃得其乐融融。

应曦全程没怎么说话。

安安心心当听众。

从徐慧丽询问中可以得知，应橙在一家小众设计工作室实习，路川安是项目Leader，也是工作室合伙人之一。

这次请人来吃饭，名义上是因为路川安去过国外、应橙也有计划出国，所以想找他了解一下院校情况。

当然，应橙待人接物一贯都是自有一套，向来见人便是三分笑。

气场强大，却也不失礼数，叫人看不分明真实意味。

至于到底有没有

其他想法……

应曦懒得细猜。

四个人简单吃过午饭。

应橙下午还要回去继续工作，便独自回房间换衣服。

徐慧丽给路川安倒了杯水，打算回过身去收拾餐桌。

想了想，还是先将应曦喊过来，让她去客厅、陪客人说说话。

应曦：“……”

路川安坐在沙发上，手上拿了平板和电容笔，似乎在忙什么事。

听到脚步声。

他仰起头。

应曦和他对上视线，不自觉有点尴尬，轻咳一声。

垂下眸，将果脯盘放到茶几上，小声开口：“路总，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

她是随着应橙喊的路总，听起来有些奇怪。

哪想到，路川安蓦地笑起来。

本就打扮得不甚正经，这么一笑，更有些邪气。

“我真的见过你。”

他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应曦诧异地掀了掀眼皮。

路川安：“有一天晚上，在锦洲都府门口。别否认，我们画画的人，对每个人的特征记忆力很好，不会认错的。”

哪怕她那天梳着厚厚刘海，几乎挡住眼睛。

和今天这般完全不同。

“你那天穿了黑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还戴了帽子，一个人往里面走，没错吧？”

倏忽间。

应曦有点慌乱，回头看了徐慧丽一眼。

确认她没有听到，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麻烦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倒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毕竟，早就成年了，她谈恋爱这事、应橙也早就和家里说过，没什么可隐瞒。

只是，不想应付徐慧丽问东问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路川安放下电容笔，摆摆手：“放心吧，我不会多管闲事的。”

“……谢谢。”

应曦不自觉松了口气。

-

回到办公室。

路川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

“嘟——”

响过两声。

那头接起来。

“路川安？有什么事？”

语气十分干脆利落。

路川安展颜一笑，痞痞开口：“谢采洲，那个叫应曦的小姑娘，是你前女友吗？”

“……”

一阵漫长沉默过后。

背景音从嘈杂变得安静。

很显然，是谢采洲拿着手机、换了个空旷环境。

他语气不是很好，问道：“你怎么知道？”

路川安：“我今儿去她家吃饭了。我那个工作室新来的实习生是她姐姐，我去了才知道。这可真巧。”

谢采洲沉默一瞬。

“你见着她了？”

“当然。”

路川安也没有骗应曦。

他确实是在锦洲都府见过她，而且，还跟她进了一栋楼。

看到她刷电梯卡到顶楼，就猜她应该是谢采洲的某位红粉佳人，金屋藏娇呢。

既然能买得起锦洲都府的房子，路川安自然和谢采洲七弯八绕、也能踏进一个圈里。

认识很正常。

……

沉默良久。

谢采洲：“她家地址给我。”

“嗯？”

“……麻烦了哥。”

路川安没忍住，朗声大笑起来。

挂断电话。

下一秒。

谢采洲收到一串地址，甚至详细到门牌号。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

他脱掉实验室大褂，回过身，和朱巍他们打了招呼。

接着，一把抓起车钥匙，驱车出发。

自应曦生日那天不欢而散之后。

谢采洲有两个多月没有和应曦面对面说过话了。

上一次，还是他抽空找去图书馆，偷偷摸摸挑了个角落位置，在小姑娘背后坐了会儿。

卑躬屈膝去讨好、慢慢等伤痕过去。

再搞什么循序渐进，换微信号、等待机会。

这般又那般。

暑假实在太长，又不是在学校，见不着面、什么策略都显得不够给力，叫人心浮气躁。

从小到大，谢采洲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从来没有失败过。当惯了天之骄子，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所以。

他已经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