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飘飘驶过她生命,她的人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于是就把头埋进他的西装里。
他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于是抬起自己的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哄人。
他起伏的胸膛证实了这是两年后。
但她又回到西贡了。
她想起那些个雨夜,惴惴不安,想掉眼泪。
——
西贡的一号公馆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缺。
奈婶已经打点好一切,见到佟闻漓,左一个阿漓小姐,右一个阿漓小姐,说还是阿漓小姐回来好,阿漓小姐回来了,庄园就好像活过来一样。
“您那片花园,先生找了西贡最好的园丁养护着呢。”
“您的秋千架,我每天都擦。”
“小阁楼里您留下的那些稿件啊,我一张纸都没有动。”
“阿漓小姐,我学了做中餐,往后您想吃什么,我都能做!”
奈婶忙里忙外地格外亲切。
佟闻漓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不由说道:“先生,我这次回来发现,奈婶话好像变多了。”
“那是为你回来而高兴。”晚上的中餐的确很丰盛。先生给她夹了一块红烧小排,“你应该多回来,别说小公寓了,哪怕去河内最好的酒店,也不一定比这里要舒服自在。”
佟闻漓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并不夸张,她盯着眼前逐渐堆积起来垒得高高的碗,兀自说道:“来回就是有点麻烦。”
“能有多麻烦。”他依旧给她夹着菜,“不过是每周让司机回一趟西贡,送一趟河内,你只管睡一觉,起来就到了。”
“那也不行。”佟闻漓摇摇头,“先生,您忘了,我还开着一个店。”
“这倒是个问题。”他放下筷子,“那就隔一段时间回来,等阿漓毕业了,再搬回西贡好了。”
“毕业了回西贡嘛?”佟闻漓嘴里塞着块小排,说起来的话含糊,看向他。
“当然——”他拖长尾音,伸手摸了某她的耳垂,“西贡的营商环境和外语环境都更好些,机会更多,最重要的是我在西贡。在西贡,阿漓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他说的是对的。
她在西贡,他能庇护她,有他之后她大概不用担心毕了业后没有安身立命的工作。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工作,甚至财富、社会地位……都是他轻易就能给得起的东西。按照她对他的了解,只有她想象不到的,没有他给不起的东西。
但他说的也不全对。
他也并非永远在西贡,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他是个法国人。
就像她一样,她也并非永远生活在越南。
但佟闻漓未再有表达了。
未来对她来说,是捉摸不定的盲盒。
*
西贡街头的除夕气氛比河内更浓厚。
前些年的这个时候,佟闻漓一般都是躲在自己的那个小公寓里,缩在沙发上给别人翻译东西,也不管外头的日子到底过到了哪一天。
有时候把法语翻译成越南语,有时候把越南语翻译成法语,有时候甚至把法语翻译成中文 。
她咬着钢笔头,料想两年前的自己,一定没有想到,她从来都是弱点的语言能力却变成了那些个打发孤独的夜和赚到钱的工具。
今年回了西贡,她打算出去逛逛,她没让先生陪她,只说一个人想要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