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并没有注意到脚底奇怪的触感,一心奔向水池的他只想痛痛快快吐一场。
紧接着翻涌的胃部就像收到了大脑开工的指令,狂吐不止的他简直快将整个身体掏空了,空荡荡的胃袋被刺-激地涌上了墨绿色的胆汁。
黄黄白白,外加绿色点缀的残渣被水流冲向下水道,弥天觉得舒服多了。
而就在此刻——
清洗着口腔里的怪味,两手撑在水池壁上的他红彤彤的眼睛泛着刺痛,不解地抬手揉了揉,弥天顺势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就是这么一瞧,发现端倪的契机彻底暴露在眼前。
沾水的镜像里不止只有他一人,距离背后两个身位的空地,熟悉的黑色兜帽衫印入眼帘,令弥天担心了一整天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越害怕什么,就会越遇见什么......
他万万没想到,恨自己入骨的剖心凶手竟然就是另一个自己。
如此神展开的我杀我自己,让本来就很迟钝的大脑瞬间宕机。
什么?
无法理解的画面让弥天猛地回头,这回想象中恐怖片式的贴面杀并没有出现在现实,但接下来的遭遇似乎让他感受到了比镜子呈现出的画面更恐怖,也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死亡回忆。
毛骨悚然的凶杀现场血流成河,真相究竟在向我们传达何种深意,接来下请认真的进行实地考察。
弥天粗粗环视一团,四周熟悉的装潢和家具,哪里是酒店统一的洗手间。
这里的摆设分明就是他们家中的浴室,摆在正中央的浴缸格外醒目,装满冰块的缸子里血红一片。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血浑浊了清水,还是清水淌进了血缸。
水量大到出奇,也红得让人心惊!
但不光光只有它......
弥天进门时踩到的东西并不是瓷砖,而是套着兜帽衫倒在地上的自己,那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五官的‘弥天’。
此时此刻另一个他却无声无息地躺在冰凉的瓷砖上。
裸-露在外的皮肤既粗糙又泛着青灰色,看起来已经死去了很久。
美工刀插在尸体的脖颈,眼熟的黄色手柄是弥天把玩了一整天的防身武器。
若是将手伸入口袋,试探性地握住这把曾经真正沾染过鲜血的美工刀,塑料外壳包裹着的铁疙瘩依旧搁手的很。
注目良久——
终究是无法放弃,哪怕他见过它的另一面。
只是现在这把趁手的工具究竟给主人带来的是满满的安全感,还是烫手山芋般的膈应,那就只有弥天自己清楚了。
血混着水是无法凝固的液体,而当血淌在瓷砖,再潮湿的环境都有干涸的迹象。
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又惊恐地想要发出声音......
可惜一切都好像无法捉摸,既在情理之中,又是无法控制的事态发展。
‘啊!啊!’
被封印的嗓子让他看上去极其的悲伤,是那种明明没有落泪,但无尽的哀愁却由内而外的从身体逸散而出。
‘那不是自己——’
弥天冥冥之中早有预感,躺在浴室门口,死于美工刀的‘他’不是他。
虽然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但他似乎死得更悲壮一些。
当视线转向浴室中央倒满血水,混合着冰块的浴缸,弥天清楚那才是他待过的地方。
不是没死,而是尸体太多了。
当封印的记忆被撕开了第一道口子,他想起来当天晚上不仅死了两个人。
慢慢地......慢慢地......鼓足勇气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