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顺从的不作为,刘廷雨反而越是打从心底怀疑江亭远和弥天。
隐隐的他觉得事态发展的方向,正在不知不觉中扭曲向了不同的结局。
与此同时管家出现了,他手里拿着卖身的凭证,笑眯眯地看向待宰的弥天。
“依照规矩,咱们别耽误吉时,该拜堂了。”恭敬的管家收敛一身气势,他单单站在专属于官人的扶椅前,就让众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你们的大老爷呢?就算是个不正当的婚约,临了临了也应该出来见一见。”皮克斯装作酒醉壮胆,声音嘶哑地质问这位大管家:“小丫头都到了,就派你出来敷衍了事?”
“苟二!”江亭远不怒自威,表面制止皮克斯的无礼,实际上什么都没干。
“本身就不是纯纯的大喜事,亲家公不出现我们也能理解,就是这小官人的大好日子难道就如此敷衍了事。”皮克斯唱白脸,唐红梅唱红脸,用话术铺垫紧接着引入正题:“实际上咱们也不了解实情,就是这姑娘都到了,难道还能跑了不成,嫁也要嫁个明白,您说是吧!”
管家是个圆滑的性子,人到中年脸上早已爬上几条皱纹,他先是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紧接着听出唐红梅话里话外的暗示,终究是看在这份缺阴德的婚约上开了口。
他上下打量穿着嫁衣的新娘,喃喃地念叨着:“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呀!”
“小官人也是个招人疼的娃,一出生电闪雷鸣,夫人折腾地就跟着去了,紧接着府里接二连三的出现腌臜的事,他也是生不逢时,府中传谣厄运之子一来二去也就套在半大的小子身上,气运散了,福气也就散了。”遗憾、恐惧和忌惮在管家眼底一一划过。
似乎是愧疚压垮了他笔挺的脊梁,管家弯下腰,搀扶住桌子,两只腿打着弯,颤巍巍地说道:“自出生他就被锁在祠堂旁的房间里,除了官人和贴身的丫头,甚少有人见过他,小官人身体羸弱,疾病缠身,短短数十年就这么去了,官人虽不喜却也不愿让小官人独自一人在下面吃苦。”
“不吉利的离去需要冲喜,官人选了姑娘下去陪小官人,想必也是为了宽心。”说到这管家的语气不再迟疑,他收敛住外露的情绪,眼神越发坚定:“吉时已到,一叩,二拜,三入棺,有亲人在灵堂陪着,想必姑娘也了却人间牵挂。”
“他仅仅只是病死的?”蒙面的新娘看不出样貌,但他的话就像颗炸弹激怒了管家。
管家瞬间没了好脸色,沉着脸,双唇紧闭,他晦涩难懂的眼底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任由一口气憋在胸腔,数秒后.....管家终究是将火撒在了不懂事的新娘身上。
“吉时已到,动作利落点,别误了时辰。”
话音刚落,弥天的膝盖骨‘咚’地一声磕在堂内的蒲团上,虽然早有准备,但猛地下跪让弥天脑袋处于嗡嗡的迷糊状态。
这一跪......祠堂内不知为何刮起一阵阵阴风。
桌上蜡烛燃起的火苗在突起的气流中摇摇欲坠,没有脚步声的纸片人早已团团将弥天围住。
双肩和脑袋被轻飘飘的纸片强硬地按着往下跪拜,弥天低着头,不容抗拒地跟随着它们的动作,额头被抵在冰凉的青瓷地板,恍惚间弥天似乎看到了小官人孤单一人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场景。
冷——很冷——
深入骨髓的阴冷从脚底板直冲脊梁骨,他套着厚厚的衣服,仍旧抵不住这股刺骨的寒风。
独自一人,没有伙伴,没有亲人,他从未开口为自己辩解过一分一毫,因为他不知从何时起就被定下了原罪,从出生就被怨毒养育的孩子又怎么会得到过谅解。
敞亮的院落里,那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