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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七夕,完颜宁遣流风去济国公府接纨纨入宫,过了一刻,忽闻宫人报皇后至,忙出来迎候凤驾。徒单氏依旧是从前温婉纯贤的模样,挽着完颜宁柔声道:“妹妹怎么把香料都还回去了,陛下说了,用度再紧也不差这几个钱,他怕尚服局再送来你不肯收,所以我自己给你拿来。”完颜宁沉静道:“陛下仁爱,臣感铭五内,只是臣近来颇好书翰,倒不似从前那样爱香,所以才还了回去。”徒单氏似是早料到她会这样说,微笑道:“那就搁着吧,等哪天喜欢了再拿出来。”完颜宁浅笑道:“臣想着,沉麝皆可入药,若交给内廷使用,或许可以济世救人,如此也算是臣积下的功德。”徒单氏语塞,只得答应了,又微笑道:“我去告诉官家,妹妹喜欢翰墨,再送些碑帖来。”完颜宁忙道谢推辞。
这时流风已引了纨纨到翠微阁,见到皇后鸾驾,便止步等候在院门外,不多时,果见完颜宁送皇后出来,便一同曲膝施礼。徒单氏瞥见躲在流风身后的纨纨,笑道:“这是谁家姑娘?”纨纨只得前行两步,跪下叩首道:“臣女仆散宜嘉拜见皇后娘娘。”徒单氏笑道:“原来是济国公府的女孩儿。你小时候曾随大长公主来过宫里,可还记得么?”纨纨低头道:“母亲慈爱,臣女不敢忘怀。”徒单氏点头笑道:“是个懂事的孩子,姑母没有白疼你。”说罢又叫纨纨平身,向完颜宁笑道:“妹妹不必送了,你们姊妹俩一同过节吧。”
完颜宁送罢皇后,挽着纨纨进屋浅笑道:“原来你还另外有个名字,我竟不曾听说过,是哪两个字?”纨纨在手心里画了二字,完颜宁点头叹道:“‘柔嘉维则’‘宜其室家’,可怜姑父一片慈父心肠,全在你这名字里了。”纨纨笑道:“家里人都只叫我的乳名,这个正经名字用得极少。”完颜宁笑道:“从前你年幼,现在一年大似一年,自有这名字的用处。”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内室,纨纨见四下无人,悄声道:“宁姐姐,我问过叔父了,他说我祖父从前有一把极好的匕首,后来就不见了,他以为翁翁给了我爹,可我到爹爹书房和母亲房里找过,并没有找到,福慧姑姑也说不曾见过。”完颜宁沉吟道:“许是禁军抄捡时,顺手牵羊了。也罢,咱们再找找其他门路。”纨纨点点头,感激地道:“宁姐姐,多谢你这样费心。”完颜宁低叹道:“不必谢,你父母待我的恩情,又岂是我能够报答的。”纨纨心中好奇,却也不敢细问,怯生生地应了一声。
二人又切切私语一阵,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疏星淡月,清风频徐,一道银河光华璀璨,两边牵牛织女星烑烑闪烁。宫人们早在院中设香案、置瓜果,又备下了细针彩线、银盆清水,完颜宁携纨纨到院中,笑道:“‘络角星河菡萏天,一家欢笑设红筵’,咱们都没有家了,自己欢笑设红筵吧。”对天拜了几拜,默默祝祷纨纨一生顺遂、早遇良人,转念想到自己,除了祈求国泰民安、早日昭雪冤枉之外,竟不知可以为自己求些什么,心下颇觉无趣,拈起两枚银针,一枚递给纨纨,又叫流风凝光等一同穿针乞巧。宫人们笑着捻了彩线去穿针孔,纨纨却小心地以余光瞥见完颜宁得了巧之后才穿过去。流风笑道:“长主和大姑娘都乞到巧啦。”完颜宁浅笑道:“下一个就不成了。”说罢,又拈起一枚银针轻轻投入水里,果然沉了下去,宫人们皆笑了起来。世间女子七夕乞巧,皆求女红针黹技艺出众,纨纨忖度此景,拈起银针随手丢进盆里,不想那针却稳稳当当地浮在水上,月光烛火两相映照,使得针影重叠,竟似花朵形状,流风拍手笑道:“大姑娘真巧!”纨纨有些尴尬,娇怯怯地转顾完颜宁。完颜宁却不甚在意,笑道:“天孙娘娘明察秋毫,姑母从前教我针线,我却没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