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道:“没有的事,元兄别取笑了。”元好问见他甚是不解风情,硬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向那少女笑道:“姑娘怎么还在这里?”
卖花女微微一惊,回身见是他们二人,转而微笑道:“两位公子回去了?”随即将篮中花枝分给二人,柔声道:“两位公子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这些花儿送给二位,新春佳节放在屋里也添些喜气。”
元好问怕完颜彝推辞,一把接过来全塞给他,笑道:“拿着!‘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汝之为美,美人之贻!’”卖花女不解其意,也不敢多问,只怯生生地礼貌微笑。完颜彝生怕元好问说出更露骨的话来,忙道了一声谢,抱拳告辞,转身便走,唯恐再被他拉住。
-
回到家中时,天已黑透,母亲裴满氏正在灯下缝制新衣,见了他便道:“怎么这样晚,吃过饭了吗?”完颜彝往火盆中添了几块炭,向母亲身侧挪近了些,恭敬地点头道:“吃了些。娘,我今日新认识了一位朋友,聊了许久,所以回来晚了。”母亲“哦”了一声,又看向他怀中,问道:“你抱着这些花儿做甚?”完颜彝想起元好问乱点鸳鸯谱,有些发窘,点点头道:“是……朋友给的,快过年了,摆在屋里添些喜气。”边说边将花枝一股脑儿插到桌上陶甑里。
裴满氏忍不住笑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几时学会摆弄花草了,也是新朋友教你的?”
完颜彝也笑起来,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裴满氏听罢欣然道:“好,你做得很对!男儿习武就是为了保家卫国、除暴安良,今日若换了是你爹爹,他也会挺身而出的。”又含笑瞥了他一眼,问道:“那姑娘生得美么?”完颜彝想了想,摇摇头道:“记不真了,我当时只顾着救人,也没细看,后来又和元兄谈得投机……”裴满氏放下针线,拍了拍儿子手臂,笑道:“好了好了,我就知道,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的。”
说笑间,她已缝好一只袖管,佝偻着凑到灯前细细检查针脚,原本花白的头发被烛火一映,倒像是全都白了。完颜彝心疼母亲,低声道:“娘,您歇歇吧,我衣服够穿了。”裴满氏微笑道:“这是给斜烈的。从前锦书在的时候,每到春节都给他裁衣裳……”她叹了一口气,“锦书走了这几年,斜烈也不肯再娶,他待我像待亲娘,我也不把他当侄子,你们俩一样,都是我的儿子。”
完颜彝颔首道:“大伯大娘去得早,如今爹爹不在了,嫂嫂也不在了,大哥的亲人就只剩下咱们了。”他剔亮烛芯,将灯盏移到母亲近前,想了想,又叮嘱道:“娘,您只做大哥就行了,我往后在宫里当差,四季衣裳都从官中领发。”说罢,从包袱中取出一卷《论语》,坐在母亲身侧就着烛火全神贯注地读起来。
裴满氏知道他在温习今日宫学新授的功课,便不去打扰,心下叹道:“这两个孩子,一个放不下亡妻,一个偏不开窍,都不肯成家,若家中就此绝了后,我将来到九泉之下,可怎么向他爹爹交待……只是这终身大事,又不好勉强,须得等他们自己愿意才好。”
第9章 未论穷通(三)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