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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一单元番外

司谦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他死了,但他却以灵魂的状态跟在裴君泽身边,看着君泽直直的落泪了,他似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呆呆的,

好想伸手戳一下。

梦里的司谦想要为裴君泽擦一擦眼泪,只可惜手直接穿过了裴君泽的脸。把他给吓了一跳,而裴君泽依旧毫无觉察。

*

那个梦特别特别长。

司谦几乎是看着裴君泽如何处理他的后事,看着他如何清点自己的遗产,也看着他经常莫名其妙的对着空气说话。

“司谦…你把那个…”

“哎。我在。”

司谦其实答应了,不过裴君泽听不到。

裴君泽僵硬在原地,似乎不理解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他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黑着脸端着盘子去看餐厅的区域…

不过走了两步,裴君泽整个人看到盘子里的东西,又呆住了。司谦飘到他身边,看到了他端着的正是自己喜欢的吃点…

下一秒,一阵清脆的响声,碟子的碎片和食物的残渣混合在一起,黏在原本干净的地面上。裴君泽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那团污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生气把东西摔了,最后又自己去拿了清洁工具清理干净了。

看着裴君泽认认真真擦拭的样子,老实说,哪怕是阿飘状态的司谦都感觉自己又…又心动了。

原来自己死以后,君泽是这个样子啊!

*

梦里的司谦很快就已经能够适应飘着的感觉了,他控制着自己飘到床边,又看到裴君泽皱着眉满头大汗,也不知道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原来…自己死亡以后,君泽也做过噩梦啊,他还以为他开心的开酒庆祝呢。

司谦凑很近终于从他嘴里听到了自己名字,还没来得及听到更多,裴君泽醒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坐在床上发呆。

过了好久,裴君泽终于有动作了。他从床头摸出一包烟,自己去阳台外抽烟了。

司谦赶紧跟出去,他感受不到冷,但他感觉裴君泽冷,一个劲想把他拽回去。但裴君泽当然感受不到他的拉扯,他只是一阵烟…

“…死了都不让我好好睡觉,司谦,你一定很恨我吧。”裴君泽冷笑着,目光透过玻璃看着卧室里平时司谦经常爱待的地方。

一旁阿飘状态的司谦一听到这话,也顾不得拉扯了:“这话到底是谁说的?谁在污蔑我?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啊……”

*

裴君泽听不到他的解释,很快麻利的从他们两人同居过的地方搬了出去。他出去的时候还遇到了物业,对方吓了一跳。

“裴先生,昨晚没睡好吗?”

那时候的裴君泽脸色很差,苍白得如毫无血色的纸片一般,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睡好。

裴君泽对此一言不发,径直离

开了。

阿飘状态的司谦跟在一旁絮絮叨叨:“哎呀,其实搬出来也不是不行,你老做梦睡眠不好,这样下去身体要垮…”

*

搬出去之前,司谦想着君泽可能是睹物思人,才会不停做噩梦,或许搬出去就不会了。结果……搬出去后,裴君泽还是做噩梦。

裴君泽搬出去以后依旧还是做噩梦,接连不断的做各种各样的噩梦,有时候会叫司谦的名字,有时候会呜呜咽咽的叫着妈妈…

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一旁的司谦看着都揪心。

还有人在背后说裴君泽的状态差得看起来想被什么鬼魂附体了一样。

司谦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我就在旁边呢……我没有想害他啊…”

可惜裴君泽听不到司谦的声音,他依旧不怎么笑,好像除了在接手那些财产时小小的笑了一下,后面就再没笑过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司谦突然不确定想,不对,君泽当时真的笑了吗?那个表情是笑吗?

*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没想到,裴君泽的生活又进去了极为忙碌的日期。他就像是要用庞大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一样,每天工作到很晚很晚…

司谦急得在旁边转:“几点了,几点了,还不回去呢,这些破事也值得你亲力亲为,底下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裴君泽听不到,那怕司谦如此生气,他也听不到。

他像个,哦不,他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他几乎把全部的时间用来工作,所甚无几的休息时间他用来吃蛋糕…用糖分来愉悦心情。

司谦:“…………”

他这样把那样糖度超标的甜点当饭吃,血糖高也是很正常的,司谦之前竟还以为是因为他无节制投喂才让他…原来是君泽自己…

裴君泽是真的对工作很认真,在接手司谦的公司后,大刀阔斧的开了好些关系户,又一一提拔了一些小主管作为他的左右手。

他不像以往的司谦那样直接做甩手掌柜,把什么都交给底下的人,很多事裴君泽都要亲力亲为,要求底下的人定期做汇报。

本来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他每天居然能抽空健身,每天起床晨跑半个小时,真的是非常的自律了,一旁看着的司谦都觉得自愧不如。

*

在司谦死后,裴君泽开始整理他留下来的东西,而在他整理的整个过程,阿飘状态的司谦当然在旁边看着。

越看越看不下去,越看越心虚,虽然他藏的时候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被当事人找出来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裴君泽看着自己曾经丢失的各种私人物品都在司谦的柜子里翻出来后,沉默了好久好久…司谦都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表情,结果居然听到他笑了。

不是那种高兴愉悦的笑,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略带几分嘲讽的冷笑:“你啊…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然后司谦就看着裴君泽又把那些东西重新放回了

原来的地方,并没有去动。

可能裴君泽自己看不到自己脸色,但是司谦能看到,他唇角抿得紧紧的,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哎…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不拿了。”司谦这样和他说,不过很显然裴君泽听不到,并且司谦也不一定会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拿…

*

变成阿飘后的司谦能天天这样看着裴君泽,并且能够离他很近很近,这点他觉得还挺高兴的。就是有一点,他不怎么高兴…

裴君泽的身边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追求者,无论是上班,还是回家途中,甚至参加什么宴会,乃至出门旅游…总能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睛的人凑上来…

司谦每次都想把他们推开,想隔开他们,但那些人和裴君泽一样,并不受任何影响,既听不到他的警告,也无法被司谦触碰…

司谦气死了。

恩……又来了。

“你好,真的好巧啊,又碰到您了。”

这一次搭讪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年轻,对方红着脸在裴君泽面前支支吾吾的介绍自己,“可以…可以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司谦:“滚滚滚!!!加什么加,你不知道他结婚了吗!!还巧什么巧,别以为老子没看到,你他妈跟着过来的!!”

无论阿飘状态的司谦如何生气,对话的两个人都毫不影响。被搭话的裴君泽已经习惯了,他拒绝的语气疏离又礼貌:“抱歉。”

司谦高兴了。

这几天,无论再多人搭讪,无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无论说什么,裴君泽始终没有答应过任何一个人。

*

君泽并不显年纪,年岁渐长并不会折损他任何一分一毫的魅力,甚至恰恰相反…

他身上那种历经千帆的沉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足够引人神往,就连唇角向下的弧度都格外吸引人。

裴君泽身边的追求者越来越多以后,一旁跟着的司谦见多了,也的确麻木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激动,他甚至还能一一点评。

“你这也不行啊,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点东西吗?你也好意思拿出手啊?老子当初追君泽的时候,砸钱可比你爽快多了…”

“啧啧啧,这什么东西,真的好丑啊…君泽不会喜欢的,我送过了,他不喜欢。”

“好恶心的情话,我早就说过了…”

“好老土的邂逅方式,我早就用过了…”

在吐槽了好多次,司谦本以为已经不会有什么让他生气时,他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

在看到那张脸,他立马不淡定了,哪怕知道对方不受影响,还是忍不住去揍两拳。

*

其实司谦和岑渐南的关系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差的,他们也有过一段还不错的时候。

岑家起初应该只能算司家的一门穷亲戚,两家有那么一点沾亲带故,为了巩固关系,岑家的人把岑渐南给送了过来,说是给司谦当一个陪玩,说白了,

有点类似于仆从的那种…

司谦从小到大脾气都不好,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真的把岑渐南当好朋友的,有什么也会给他准备一份,关系看着也很融洽…

但后面随着时代的发展,岑家也借着一点点势头,一点点起来了。

再后面的事就比较显而易见了,岑家起来了,连带着岑渐南估计也觉得自己在司谦面前直起了腰,开始总给他找不痛快。

“其实我第一次见他带你参加宴会的时候,就挺喜欢你的…”岑渐南看着离他很远的裴君泽,语气神色是如此深情,“…君泽。”

司谦快吐了。

一旁的裴君泽表现更直接一点,他离岑渐南远远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排斥的表情:“抱歉,我不喜欢男人,我恐同,请你离我远点,谢谢。”

说实话,阿飘状态的司谦听这话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远了点,然后又想起来,哦,君泽不是在说他,这才又美滋滋的离近了一点。

他美滋滋的跟着裴君泽离开了,身后是另外一个无能狂怒的声音:

“裴君泽!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接受司谦,却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

裴君泽拒绝了岑渐南,这让司谦心情很好。当晚他依旧还是和平时一样守在君泽床边。

大抵是做了阿飘的缘故,哪怕一整晚不睡觉,司谦也没觉得困意。所以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待在裴君泽身边。

君泽睡着了。

假如有哪个专家愿意罗列一下最具幸福感的某某件事,那么“观看喜欢的人的睡颜”这件事一定会上榜!最起码对于司谦来说,这是一件让他幸福感爆棚的事。

裴君泽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睡了样子,让司谦忍不住靠近亲了亲他。

大约是在半夜的时候,裴君泽又开始和前几晚一样,额头流汗,呼吸急促,看起来特别特别难受得样子,嘴里还在小声说什么。

司谦凑很近很近才听到他在说什么,里面似乎有他自己的名字?他梦见了自己?

“我在呢我在呢?”

司谦在一旁一声接一声的回答。

*

那天司谦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做一会儿梦就会醒来,但似乎是不一样的。他好像生病了,脸色潮红,

司谦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但没办法。他碰不到裴君泽,也碰不到其他东西,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

“君泽,快起来快起来!”

君泽起来时,床铺都被他身上的汗打湿了。他晕晕乎乎的起来喝水,吃药,因为头重脚轻,看上去每走一步都要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要倒下一般。

司谦想去扶着他,不让他撞到哪里。但每次他的手都穿过了裴君泽的身体。“前面是桌子,看着点,别撞到了…”

生病的裴君泽吃了药,浑身没力气,他将整个身子重重的砸在床上,把一旁的司谦都看心疼了。

“哎…别摔疼了。”

裴君泽当然听不到,大抵

还是太累,他也懒得换床单了,自己缩到另外一边还算干燥的地方蜷缩着睡觉。()

那时候的裴君泽将整个脊背弓起来,像个小虾米一样紧紧的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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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谦看起来都觉得好心疼,他凑过去想摸摸他的额头,却突然听到了裴君泽在叫他的名字,叫了两声似乎才反应过来司谦已经死了。

裴君泽:“…………”

司谦:“…………”

一股窒息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时候裴君泽的表情,他很难过,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又或者说他并不理解自己难过的原因。

他尝试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最后那个笑却是司谦见过裴君泽最难看的一次笑。

司谦:“君泽,不想笑就别笑了。”

*

做梦的人是无法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最起码梦里的司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里的他是真以为自己就是一只阿飘。

他天天跟在裴君泽身边,哪儿也不去,看着他每天日常工作,看着他下班后健身,看着他吃饭看着他睡觉,看着他四处旅行,看着他走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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