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害怕吗?我又在害怕什么?]
他擦擦嘴,笑着向和他一起吃饭的同学们道歉。洒落一地的脏东西在他眼里变成奇怪的彩色方块。
[我的左眼……?]
把脏东西收拾完以后,他找个喜欢的地方,继续抬头看天,心里思考事情。伏黑惠起身,把餐盘一收,追在江户川悟身后。
他当时是左脑着地,头上全是血。反转术式也没能完全治好他的脑震荡,让他最近想事情总是卡卡的,他的大脑不会像机械生锈吧?
[爸爸妈妈哥哥看到肯定会很心疼我。]
啊。
但是爸爸妈妈看不到了。
额角又一抽,太阳穴痛得砰砰作响。
江户川悟撑住头:我刚才想什么来着?
哦,对,或许他应该回横滨一趟?
他是否太被动了?
他被动的习惯一直都有,不是在江户川家养成的。从他有记忆起,这种与生俱来的被动就一直在纠缠他。这种被动的名字叫“接受”, “无视”, “等待”。
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自己要去保护什么人。而且为了做到这件事,他可以选择牺牲自己。他把这种感觉视为不正常,没人会为了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而牺牲自己。可是他又似乎确实不正常,他眼能入万物,脑能装全知,他好像不是正常人。
不正常就不正常。他非常坦然地接受了。
他喜欢注视天空,直到阳光把眼睛刺痛。因为直面天空时,不会有太多余的信息。他被拥挤的信息包围,他把它们无视地很彻底。不关注就不存在,不存在就可以忽视,他眼里除了天空,没有其他,融不进其他。
他还在等待,说不清楚是什么,像蝴蝶在等待破茧,像朋友在等待归途,像罪人等待审判,总有一种是他的等待。
所以。
被江户川家收养是他的幸运。
他的“接受”, “无视”, “等待”,被江户川家的每一个人都接受,不寻常处被无视,等待他融入家庭。
他本来很幸运的。
如果没有那一场车祸,爸爸妈妈如果没有死,江户川乱步没有和江户川悟分开,那他拥有的是多大的幸运啊……
像泡沫一样不见了……
如果哥哥的目的是想要复原这一切,他会无条件支持的。只要哥哥愿意和他讲。
可他他太被动了,小悟只是在等待乱步把计划和他讲,却没想到去追哥哥。
他应该,很早就应该要主动出击才对。
伏黑惠翻上天台,看见发呆的小悟,他坐到江户川悟旁边:“你果然在这。在想什么?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白发少年把脸转过来,眼睛疑惑地看着伏黑惠:“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啊。”
“不用太担心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白发少年眯起眼睛笑起来。
好像一切风平浪静,却明显不对劲。
伏黑惠掰正江户川悟的头,与他对视,但是小悟眼里雾蒙蒙一片,流露的迷茫和脆弱让人呼吸一滞。
“?”江户川悟眨眼。
[我美瞳有什么问题吗?]
伏黑惠叹气:“这里风大,先下去吧?”
江户川悟点头应是,跟着伏黑下楼,心里还奇怪为什么这几天天天有人到处找自己。
而伏黑惠暗自懊恼自己行事鲁莽。
这么直接问是不是心情不舒服,谁会说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