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弈透露,曲游闭口不言,苍白的唇抿得死死的,依稀可见上面被咬破了刚刚愈合的伤口。
“朕在问你话,听不见吗!”
天子一怒,似乎整个京城都动摇起来,曲游却依旧无悲无喜,说话时上下唇还因为太干而黏在了一起, “公主醉了,并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朕不信!”
用力地拍了一下桌案,闻人弈站了起来,目眦欲裂, “那是朕最爱的女儿,是朕如宝贝一般精心呵护了十七年的女儿,朕连自己这条命都舍了,只愿给她的皇位铺路,如今你告诉朕她走了,走在朕前面,你要朕怎么活下去?”
“陛下,我心中的悲痛不会比您的少。”
依然沉默寡言,哪怕曲浅鱼安慰了一整天,曲游还是无法从至交好友的离世中缓过来,她看着神态癫狂的闻人弈,大概能猜到自己如今有多丧。
“你悲痛?若是你早一些叫御医,不在里面耽搁,朕的小七又如何会出事!”
神经系统已经全然错乱,仿佛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曲游身上才能好受一些,闻人弈一步步走下皇位,目露凶光, “朕要杀了你,替小七报仇。”
曲游在他发疯的那一刻就撒开丫子跑路了,但是殿内外全是闻人弈的亲信,她又没有武艺,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
这会儿脖颈被掐住,窒息感持续在脑海,曲游涨红了一张脸,只后悔自己怎么就没猜到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会因为最疼爱女儿的离世而发疯。
真是理智全无,满脑子只想杀了自己。
可是,被禁锢的力量逐渐放松,曲游疑惑地看着闻人弈,后者那双满是皱纹的眼睛里却出现了笑意, “没有喉结,曲游,你是女子,你是朕的女儿!”
就像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决定放手将皇位交给闻人棋的闻人弈陡然改变了想法,而曲游,就是上天给予他绝望人生中的一线转机。
但是皇后这时带着人闯了进来,她的状态也极其差劲,在看到奄奄一息的曲游时更为悲怆, “闻人弈你个老东西!四个孩子死了三个,如今这唯一的一个,你也要害死吗!”
她的身后便是曲浅鱼和裴澜疏,早在闻人棋出事的那晚,曲浅鱼就知道闻人弈一定不会放过这见了闻人棋最后一面的曲游,所以她在这人被召见后就也忍着身子的不适立马来寻了皇后。
皇后正因为失去心爱的女儿而以泪洗面,但是得知曲游即将有危险后,立马就带着禁军统领裴澜疏来了,悲痛化为愤恨,她发誓,若是闻人弈敢动曲游一根手指头,她都将告诉这昏君什么叫女子的力量。
还记得舍弃闻人久时,闻人弈骂她妇人之仁,皇后冷眼看着如今这个白发苍苍的皇帝,轻笑出声, “七公主意外身亡,其父皇悲伤过度,也随之而去,闻人弈,你觉得这个结局如何?”
被情绪压迫得不想再去考虑任何,皇后好歹是将门出身,又有武力值天花板的裴澜疏帮忙,很快,他们血洗了这太和殿,立曲游为太子的圣旨名正言顺,只有闻人弈死不瞑目,看着骇人。
处理好打斗的痕迹之后,曲游疑惑地看向仍然留在原地的曲浅鱼和裴澜疏,先问后者: “今日多谢裴小将军相助,裴小将军可有什么需求?我一定办到。”
他今日如此帮自己,都敢弑君了,必然有所图谋。
裴澜疏倒也不遮掩,他单膝跪地,抱拳道: “祁太傅是无辜的,他为人清正廉洁,绝不会贪污赈灾银两,还望殿下即位后,还祁太傅一个清白,让涟雨和她的家人团聚。”
改口改得很顺嘴,裴澜疏早已想明白了,他和祁涟雨没有缘分,救她是的曲游,自己那时也过于软弱,如今再去打扰已是无礼,不如尽自己所能,让她幸福一生。
而他,保家卫国,做曲游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得偿所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