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屋内的女子缓步走来,却似乎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做好心理准备开了门,气流将她的发吹散,穿着单薄衣裙的曲浅鱼眉目疏阔,凛然出尘, “何事?”
差点忘了,她们今日晚间才刚不欢而散过。
曲游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把油纸伞递了过去, “二姐,我来还伞。”
眉梢浅浅蹙起,不知是在纠结这个称呼还是她来的目的,曲浅鱼却强行抚平了那处,淡然接过还带着温度的油纸伞, “嗯,还有事吗?”
若是照常,其实这句话该是逐客的意思,但是也不知是不是曲游自作多情,她居然从那双清凛绝艳的狐狸眼中看出了些许欲语还休的委屈,像是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而曲浅鱼记得,却又偏偏不愿言明,以免失了往日的骄傲与清贵。
有些疑惑,曲游却顺从着自己的心意,道: “还有一件事。”
“你说。”
嗓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害怕惊扰了接下来的话题,冷冷淡淡的目光中潜藏了两分灼热,曲浅鱼看着曲游,逐渐咬紧了下唇,就连握着伞柄的手,都在无意识地用力。
“二姐,后日我就要走了。”
其实该把前因后果都说明白的,但也存了些许私心,曲游就是想知道曲浅鱼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告别会是什么表现,她抬起眸子看向那如画的眉眼,试图捕捉其中在意自己的蛛丝马迹。
她也确实抓到了,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曲浅鱼无法理解似的,问: “什么意思?你要走去哪里?”
“今日策问时,七公主就躲在了帘子后面,苏夫子询问我如何治理水患,问我对当今圣上沉迷占卜有何看法,我回答过后,七公主从帘子后走了出来,问我可愿意与她一同去赈灾,我同意了,后日一早,我便要南下了,或许几月后才能再回来。”
终究还是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也可能是因为察觉到了曲浅鱼微小的情绪波动,毕竟那唇角越来越绷紧,神情也越发冷凝,曲游居然还有些开心,努力抑制住后,故意道: “二姐,你也知道南境的难民有多少,水患有多严重,此行凶险,若是我回不来了,你……”
一句“好好照顾自己”还没说出来,手腕就被拉住了,来自于另一个女子柔软的肌肤以及微微泛冷的温度让曲游顿住了话语,夜色朦胧下,她看不清曲浅鱼的神情,因为身前已经多了一具柔若无骨的身子,就像一团云冲进了怀中,令人心悸。
“你又不会治理水患,为何答应七公主?”
耳后传来的嗓音闷闷的,像是隔了一层水雾传递过来,曲游听着,心脏都微微下沉一些,她勉强笑了笑,道: “二姐,你也知我不是此间人,或许我来这里就存在我的使命,水患祸民,哪怕我不懂,至少也比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要强上许多,更何况还有七公主呢,她不是个不做打算就会盲目出击的人。”
“可是我听闻南境尸横遍野,好多难民穷得都开始食。人。骨。血了,曲游,你自幼便没有受过苦,当真能忍受在南境的日子吗?”
或许真的有些慌乱了,连这种听闻的话语都拿来劝说自己,知道曲浅鱼向来是一个讲究眼见为实的性子,曲游心道原来她还是在乎自己的,笑意便真切了三分, “二姐,传闻不可尽信,你也一直教导我成为一个言而有信,爱国爱民的人,如今我不是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吗?怎么二姐又开始阻拦我了?”
“可是……一切都要建立在保证你的安全的前提下,曲游……”
看上去是有些着急了,曲浅鱼居然自她肩后抬起头来,哪怕遮掩在月色下,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也令人心惊,水雾弥漫,如水晶一般覆盖在写满情绪的瞳孔表面,向来坚强的女子难得露出了些许柔软,却又在眨眼后藏起了外溢的脆弱,紧紧抿住的唇角将所有未尽的话语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