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着的眉,大脑里自虐一般回放起这人在第一次看到着女装的闻人祺时惊艳的目光。
作为疼痛的直观感受者,自然能够察觉到曲浅鱼一瞬间狠下去的内心,毕竟那直接触碰着自己身体的刀刃像是冰冷的机械,一下又一下,锋利无比,把溃烂的肉与黄脓全都刮了下来。
眼泪都流出来了,但强忍着没有出声制止,干燥的药粉撒上来时或许都有些麻木了,曲游居然都没感觉到疼,她只是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水珠,喘息道: “好了吗?”
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在绷带一圈圈绕过细瘦的腰肢时才好像打开了接收外界声音的功能,曲浅鱼一边系着结,一边说: “嗯,好了。”
但其实,她的动作,她的话语,甚至于那无神的目光,都显得有些机械,像是经历了一场她也无法忍受的大战,现在正处于崩溃的边缘,急需冷静下来。
疼痛过后,反而要清醒很多,感觉到此刻曲浅鱼的不对劲,曲游把里衣穿好,靠着床柱子坐了起来,平和温柔的目光直直看向那双漂亮却没有精神的丹凤眼, “你怎么了?是不是第一次给人处理这样可怖的伤口,被吓着了?”
瞳孔都在震颤着,像是遇到了什么令她极其震惊且不解的事情,曲浅鱼嗫嚅两下,迷茫不堪,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那无光黯淡的眸子缓缓抬起,在与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对视后陡然垂落,似是害怕被发现其中潜藏着的情绪,曲浅鱼扭过头,很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你的伤口,是不是很疼?”
并不强求一个答案,曲游顺着她的话语摇了摇头, “刚开始刮脓的时候是有点,但现在已经不疼了。”
话题到这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情商在这一刻起了作用,知道曲浅鱼不想提之前那个她失控的原因,曲游伸手抓住了她紧紧握着仍然有些轻颤的手,另一只手又安抚似的拍了拍, “今天谢谢你,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不再逞强了,量力而行。”
陌生的温度很多灼热,这人天生的体温哪怕病了也比自己要高许多,曲浅鱼身子都颤了颤,想要抽出手,却在不安下贪恋这股子温暖,任由曲游安抚着自己。
安静之下,曲浅鱼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在不懂什么,她在情绪大幅波动之后,陡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因为曲游而产生如此之大的变化呢?
甚至于,只是拿刀刮个脓而已,只是曲游被疼得哭出来了而已,怎么会手抖到无法下手呢?
曲浅鱼原本急促的呼吸缓缓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有些太在意曲游了,她确实是自己重来一世后唯一熟悉的人,也是自己秘密的唯一共享者,可是……
她无法接受自己这样失控且不理智的模样。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让曲游握着自己的手呢?
懊恼地拧起了眉,曲浅鱼努力找回理智,在抽出手的下一刻,故作镇定地说: “生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应该是为了自己考虑而不再逞强,而不是什么怕我担心,更何况,我并没有多担心,只是害怕你出事了,女子身份暴露,我也要被波及。”
情商不算高,可是就是能明白这番话只是曲浅鱼在口是心非,曲游仍然笑着, “嗯,我可不能出事,现在衿宣与我也算是生死与共,我要好好活着,为曲家争光。”
或许是“生死与共”这个词戳到了曲浅鱼的炸毛点,她站了起来,耳根微红,瞳孔表面生出一层清清浅浅的水雾, “说什么胡话呢。”
感觉现在的心情就像逗猫,把猫逗生气了也挺开心的,曲游见她这幅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在离开女子学院前曲浅鱼不悦的眼神, “对了,那时候在女子学院,衿宣为什么不开心?”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曲浅鱼的神情变得更为冰寒,那紧紧皱着的眉形成了一个“川”字,她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说出来,却又因为不想表露出丝毫与平时清冷性子不符的情绪而咽了下去,于是声线变得心不甘情不愿,像是在促使曲游继续追问下去, “谁说我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