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转过头来:“这里的幻象,每三天都会刷新一次。”
幻象中的人物毕竟只是幻象,虽然做得灵巧生动,但是每三天都会刷新一次。
“这卖伞的老者,第一日会去集市给孙女买糖葫芦,第二日会去河边洗衣服,第三日会去城北给大儿子送锦缎……”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连台词都说的一样。”
“只有这里,”李十一看向未干透的画,“这里这户人家的主人,六日来的行径是不一样的。”
傅灵起看了他一会,忽的道:“方才看轻你,是我的错。”
李十一有些意外,抬起眼皮看他。
……
这是城尾的一处宅子,清幽冷静。
在这座小城里,算不上最豪富,也算不上最清贫。
若不是李十一无意观察出来,也想不到这里。
宅子的主人是一个相貌清秀的青年,约莫二十岁上下,听到敲门声后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外乡人?迷路了么,天色已晚,进来坐坐吧。”
青年笑起来很温和,人也没什么防备心,迎着他们便进来坐下了。
闲聊了好一会儿,青年沏了四杯茶,两杯递过来:“我同我的兄长住在一起,许久未曾有过客人了,我去喊他,你们随意坐坐罢。”
李十一和傅灵起对视了一眼。
青年一走,两个人犹豫着要不要喝茶,李十一也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便伸手调换了两边茶盏的位置。
喝他们的,总没什么事。
茶是好茶,傅灵起没看出什么危险来,冲李十一点了点头。
青年不多时走了回来:“抱歉,我兄长身体向来不适,就不过来了,家里只有一间屋子了,若不嫌弃,便住宿在这里吧。”
李十一倒不介意,傅灵起也急着破除幻境,觉得没什么不能将就的。
两人进了客房。
房间并不算大,略微还有些灰尘的痕迹,李十一挑了灯芯,点了一盏小灯。
傅灵起道:“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李十一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知破局之法。
二人坐了片刻,外面雨声渐浓,那一盏小灯摇摇欲坠了几次,最后“唰”得一下,最后一点潋滟的灯色也灭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
李十一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更不详的是,他的预感向来很准。
很快,有燎原似的的火从他体内升腾起来。
李十一:“……”
傅灵起的反应更快,他在觉察到的第一瞬间拔剑破门——但是门,开不开。
李十一低头蹙眉,细微的汗水从他的额头落了下来,经脉像是被封了似的,一动不动。
他没有问,也知道傅灵起那边的情况没有比他好多少。
紧促的呼吸声,漆黑的房间,外面磅礴的雨。
泥沼的思绪,缓缓顺着汗水,从下巴流到脖颈。
是谁先摩挲过谁的皮肤,李十一并没有想起来。
……
大抵是个极绵长的梦,浑噩的,长久不能清醒。
长久得李十一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他曾经死过一次,那次的感觉不太好,仔细想想,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今天的情-事,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