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堂眼底满是认真，轻声询问道：

“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保罗。”

“哗啦——”

蔚蓝的海面泛起浪花，一层叠一层地拍打在沙滩上，将干燥的沙面吞没。

海水涨潮了。

魏尔伦离开海边后，没有做其他事情，而是来到一个高塔之上，孤身一人，以一个巧妙的角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横滨。

这座身处弹丸之地的小小城市，以魏尔伦被巴黎养刁了眼界的品味来看，混乱不堪，几乎毫无优点，

魏尔伦蔚蓝的瞳孔深处一片烦躁，站在高处，原本温柔的风也变得凛冽，耳边萦绕着“呼呼”的风声，海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但是，没有吹走魏尔伦的半分烦躁。

在面对兰堂的询问——那发自心底的真诚话语时，

魏尔伦的心底一时竟然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是一旦答应下来，他就会失去某种东西的恐慌，也仿佛是想要撕裂躯体、夺取生命的破坏欲。

从来没有接触到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充斥在魏尔伦心中，让魏尔伦想要答应却感到排斥，无法对兰堂做出答复。

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

魏尔伦试图平复心情：

一个有些古怪、和兰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类。

……兰波，

联想到这个名字，魏尔伦放任自己陷入空茫茫的情绪中，下意识地想：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魏尔伦吹了一阵子风，才将繁杂的思绪压下，看向远方，强迫让自己的全部心神放在遥远的那个国家：

战争已经结束，经过了五年，国内的局势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变化，以及，兰波现在还好吗？

不过，远在他国，想这些毫无意义，还不如尽快得到法国的情报，再做出合适的安排。

这样想着，魏尔伦抬起脚步，从高塔上坠落，狂风将魏尔伦的头发吹起，一时间，魏尔伦的视野中全是迅速放大的房子。

即将接近地面时，躯体表面凭空多了一层异能光芒，掉在地面上就会粉身碎骨的速度消失，魏尔伦悬浮在离地面不远处的半空，找准一个方向，消失不见。

他应该去找一个合适的情报贩子。

兰堂叹了一口气，翻开一页书，又叹了一口气，

从海边离开后，魏尔伦仿佛意识不到自己是伤员，使用异能离开了他的视线，海边的询问也没有给他答复，就和魏尔伦突然对他的存在感到后悔了一样。

兰堂找不到魏尔伦，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只能认命地回到吵闹的家中，开始兼职前的准备工作。

兰堂坐在太阳下，抱着一本书翻看，眉眼阴郁，身边充满了不想被其他人打扰的氛围，忧郁又疏离。

“兰堂先生，这里的货物请签收。”

“兰堂先生，请问您想让电脑安装在哪里？”

“兰堂先生，货物放在这里可以吗？”

……

“兰堂先生，麻烦您让一让，挡到道路了。”

兰堂慢吞吞地抬起目光，视线从不断在房间内进出的人群转移到了一脸礼貌微笑的安装人员身上，将身下的椅子往外挪了挪，彻底从房子主人挪成了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