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陡然安静下来的那一刻,脑海中那根长久紧绷的弦也随着对方逐渐轻浅的绵长呼吸,慢慢变得松弛,终于有片刻的喘息机会。
余丞放空脑袋思索了片刻,稍微一动,褚寒峰的头发便搔着他的颈侧和下颔的敏感肌肤,随意一碰便通过毛孔传遍每一寸神经末梢,令人觉得酥痒难耐。
余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
可能是十分钟、一刻钟,又或者是一小时。
总之在这场无声屏息的静默环境下,连时间流逝的速度好似都过得极为缓慢。
最后余丞实在是感觉快要透不过气了。
褚寒峰的每一寸呼吸都在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亲密无间的距离处,被一点一滴放大。
他甚至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随着彼此的脉搏频率而鲜活不已,连同他的一起,仿佛自身血液也跟着一起沸腾叫嚣着。
“褚寒峰?”余丞试图把人叫醒。
可这人跟聋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忍无可忍,余丞用力推搡了几把对方的肩膀,咬牙道:“你很重知不知道,压得我难受。”
但这一碰,便知褚寒峰烧得更厉害了。
身前人干燥清爽的肌肤滚烫,随着二人紧贴相依的姿势,给余丞有种自己也在发烧的错觉。
“别闹了你,”余丞烦躁道,“烧死你活该。”
话音落下,原本还安安静静靠着他睡熟的人倏地蹭了蹭,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凌乱发梢还略微压了眉眼。
褚寒峰眸里的阴晦之色未散,但比起之前已经清明不少,就这么稍微偏着头深深看过来。
余丞对上褚寒峰的眼,大有恨不得再狠狠把人咬上一口的怨气:“早知道这样,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闻言,褚寒峰轻轻一笑,应了声“嗯”。
余丞:“……”
余丞无语:“你嗯什么?”
褚寒峰将二人拉开小寸距离,只是搂着人的那双手依旧没有松开,垂目凝视着眼底这张怒气冲冲的脸。
他忽然觉得……
若是可以,能死在这人身上或许也不错。
褚寒峰的唇角略微勾起,不以为意道:“我只是突然想到……”
余丞的眉梢警惕地一跳,唯恐褚寒峰又要说出什么刀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尤其是这人喝醉酒后发了烧,莫名其妙疯得厉害。
“如果当初他们俩结了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什么?”
褚寒峰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余丞蹙眉,后知后觉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余征祥和宋非晚。
但余丞也不明白,褚寒峰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
只是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也就懒得多问。
毕竟褚寒峰当年对他避之不及,能说出这么话来,怕是真的烧糊涂了。
恰好此时,楼下门铃声响。
连同被褚寒峰随意搁置在旁的手机也一起震动起来。
褚寒峰眉眼间快速地闪过一丝不耐烦,旋即退开少许。
余丞也是在这时候才注意到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和淌了满地的水渍。
是他替褚寒峰倒的那一杯温水,仓促间也不知道是磕着碰着了,从床头柜摔了下来。
而褚寒峰就这么毫不在意地光脚踩在地上,脚踝处被划伤了浅浅一道也浑然不觉。
余丞犹豫少顷,把那双晃晃悠悠只勾在脚尖处的棉拖避开那摊狼藉,往褚寒峰脚边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