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因为也许在某个路口, 他能放下她往前?走。
这?样的可能一定存在。
他毫不犹豫答应她请求的这?份心意便足够。
就让她再一次地,真正地失约吧。
水晶瓶落地, 发出脆响。
瓶子见底。
艾格尼丝僵在那里。
伊恩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他们侧旁的墙面?多出一滩飞溅的濡湿斑纹。
在她饮下毒药之前?, 他就猛地抢过瓶子,掷向最远的墙角。
“我……我,对不起?,”伊恩语无伦次,他因为后?怕,从躯体到嗓音都在打颤,一边提防她挣开,拥抱也用力过头,“我不甘心。故事就该在美好的愿望实现之前?的那一刻收场……但我不甘心。我终于能够对你坦白,你也终于愿意只看着我,但这?还不够,怎么足够?!”
艾格尼丝发不出声音。
她想说却无法说出口的话已?经被他抢先夺走。
当然不足够。当然不甘心。歌谣的最后?,有情人追随着彼此赴死?的结局当然震撼又美妙,残缺会被一直记住,圆满落入俗套而后?被遗忘。但是隔阂,误会,牺牲,痛苦,他们逐一地品尝过;互相伤害,自?我伤害,为他人所伤,再深的创口都会结疤愈合,凭什么他们就要只差一点点,所有全部?白费,偏偏得不到一个皆大欢喜的俗气结局?
伊恩的眸中翠波汹涌,眼下泛红。
“只要我和?你都活着,即便再微茫,就有可能。”他哑声笑,反常地再次道歉,“对不起?,但我还是执迷不悟。”
渐近的脚步声已?经变得十分?清晰。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以要借此将什么封印起?来的势头,快速却凶狠地亲吻了她一下。
阿方索登上最后?一级台阶。为了表达诚意,他只带了一名副官。
公?爵夫人艾格尼丝孤身站在钟楼顶端的小房间,紫红的晚霞照进她身后?的窗洞,也点亮疾驰而来、逐渐围拢主城的科林西亚援军的铠甲。
“最后?还是我快了一着。”阿方索脸上没?有得色。他也十分?疲惫。“只需要您一句话,您就是我尊敬的俘虏。一番交涉后?您就会重获自?由。至于其他人,死?守到最后?的都是勇士,我没?有伤害他们。我的人现在大都围在神殿外。”
他环视四周,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墙角的空瓶。
“您似乎在最后?时刻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断。”
闻言,艾格尼丝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多奇亚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才到了这?里,却也只能到此为止,您觉得值得么?”
阿方索笑了,反问:“科林西亚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却还是让我到了这?里,您觉得值得么?”
她没?作答。
“只为了名号,又或地图上代表河流山谷画的一道线,或是一辈子都不会踏足的远方就蛮横地命令臣下拼得你死?我活,我一直觉得父亲那样的贵族非常无趣,非常愚蠢。”阿方索怀念地眯了眯眼睛,“而我以为魔法和?知识是不同的。只要由合适的人运用得当,就可以避免这?样的纷争。”
一边思?索着是否还有破局的方法,艾格尼丝一边平静地反驳:“我也说过很多次,您对人的看法太乐观,纷争不可避免。”
阿方索莞尔,甚是尖刻地说道:“但魔法落到不加挑选的人手中就会酿成惨剧。您如?今不会再否定这?一点了吧?”
艾格尼丝淡然应道:“并不是某一个人一手造成那场大火。我们不得不那么做。况且,又有谁有资格认定一个人能够触及万物之理,另一个却不能够?谁给了评定之人审议他人的权利?”
“之后?我和?您有的是时间争辩,”阿方索伸手,“请您和?我走。我的人会很快向您的朋友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