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老狐狸早看他不顺眼了,他去个仙门几年真以为自己有了本事。明日就叫人给他参本!”
秦王搓了搓在盆中的手,揩在侍女递来的巾怕上,这回他都没心思看侍女,抬头望着营帐外,天色阴沉,他的脸也沉了下去。
……都怪他钟煜去了仙门一回,这些年越见放肆,江湖上的人竟都无用!若是钟煜报复回来,他不一定全身而退。
天边隐雷大作,空气里已隐约有潮湿的味道。
秦王思忱间,额头上浮现了汗珠,他抬袖擦了擦。
……可他们都是同为皇子,就算他真的知道了是自己下的手,也不可能大费周章地拿他算账。
……对!他不会拿自己如何。
“砰——”
铜盆里的水流淌一地,四处蜿蜒。
秦王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去,侍女打翻了手里的水,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求殿下宽恕!”
“蠢东西,还不下去!”秦王拂开侍女的手,头也没回地上了座,坐在高位上,环顾空旷的四周,揉了揉额。
侍女呜咽两声,低头捡起铜盆,含泪离开,秦王给自己斟了杯酒,酒杯捏在手里。可他想到临走前钟煜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头上像悬了把刀。
他喝了两口,突然才发现营帐内过于安静了。
暴雨夜中,天空劈过一道暴雷,白光闪起。
门帘骤然掀开,狂风熄灭了屋内所有的蜡烛。满室漆黑,只有滴溜溜一声,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地上黏腻腻的。
秦王全然倒在高座上,尖叫声被掐在脖子上的手硬生生止住,他面色涨红如血,喉头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嘶叫。
咣当。暴雷的闪光照亮了青年带血的面庞。
钟煜藏身在夜色中,身上穿着暗黑色武装,却如压着暗沉沉的暮色,血色涂抹面颊,雪白的刀锋映出锋利的眉眼。
秦王如同见了厉鬼,挣扎着从座上起身,酒水和不明的液体混在一起,嘶叫道:“太太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钟煜抬眸,眼神像看着路边死去的野狗:“胆子很大。”
长刀擦过秦王的面庞,血迹顺着刀锋滴下,耳畔边低沉的声音竟比暴雷声还令他心惊。
秦王喉头被松了松,伸手紧紧捂住钟煜的手。
他举起被钳制住的手,哆嗦着求饶道:“你你你你杀了我,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秦王匍匐在地,打滚求饶道:“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
他忽然被粗暴地掰开嘴巴,喉头有活蹦乱跳的东西滚过,辛辣苦涩,咽下去后,他扣着喉头,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像活了一样,在他身体中肆意乱窜。
钟煜松开握紧秦王的手:“我饶你一条贱命,是不想弄脏我先生的名声。滚远点,别脏了我的眼。”
秦王捂住喉头,满眼不可思议,正想要呼叫,腹中又传来剧烈的疼痛。
秦王连滚带爬地从影子下脱离,爬过钟煜脚边。
钟煜立在他身后,影子如同剪影,他没有回头,只道:“解药每日子时给你,你叫我不满,我便让你求死不能。”
营帐里,沈怀霜在雷声隐隐大作时醒来,身边却空了,床单微微凹陷,没有余温。
刚才那一觉他睡得有点沉。
香炉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