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下去。
他不希望沈怀霜感到不舒服。
所以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旁敲侧击,去小心地维系好这段关系上的体面。
“情爱一事,我不是最明白,可倘若你得到回应,理应是不怕的。”
情爱一事,沈怀霜说不清,更是一窍不通。
他今生连爱与被爱是种什么滋味都不知道,但钟煜揣着心事,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钟煜微抬起头,忍住喉头的涩意,道:“那先生和我有过一样的困扰么?”
“不曾。”沈怀霜答。
钟煜站起身,捧着香炉,那香炉灼得他几乎要丢下。指尖忽然被香灰烫到了,他抽了口气,掩盖了指尖剧烈的颤抖。
咔哒一声,金属轻撞了下木板。
他又恍若无事,缓缓放下炉身,落在沈怀霜床头。
“先生,我解惑了。”
钟煜回过身去,夜色里,勾勒出他窄瘦的腰身,正背对着沈怀霜,看不清他的脸,半藏在阴影里,像是落荒而逃:“你再歇一会儿。”
“子渊?”
营帐一掀,一落。
亮光照入,又暗下。
沈怀霜盯着钟煜离去的方向,分明没聊什么,钟煜心事却更重。这一觉睡得他口渴至极,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头也开始发昏。
“沈怀霜。”难得一见的系统又跑了出,“最后一个任务,小气运早该在崐仑抱得美人归,他在崐仑却过得像个苦行僧,断情绝爱,像随着你修了无情道。”
系统:“这任务是,你让小气运某种情愫达到巅峰圆满,你就算了结事端,早日飞升。”
沈怀霜静默了片刻。这又算什么任务。
系统笑道:“怎么啦,说到两情相悦,你这个做师父的,不高兴了?”
沈怀霜摇头:“不是。”
其实要说了结二字,他却没有事了拂衣去的潇洒。
沈怀霜指尖拂过钟煜给他盖上的薄毯,目光落在薄毯上,他垂着眼,鼻息间全是香炉的味道。
钟煜开始藏着事情不和他说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人动的心。还有他说的解惑,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煜从沈怀霜营帐内走出去,心口压迫,一瞬极其难受,像汹涌的浪潮把他席卷住。
他站在草地上,呼吸片刻,望向一望无垠的草地。
待神思清明些了,钟煜走动起来,偏生关节就像生了锈,每动一下都是那么费力。
其实他就算不侧面去问沈怀霜,答案在他心底很清楚。可直面并不美好的苦果冲击太强。
他在心底反反复复劝自己冷静下来。
两人无非就是回到和从前一样的相处模式。
这比直接硬捅那层窗户纸好了太多,不是么?
可钟煜还是会陷入极端的绝望中,举目望去,四周不见人影,那颗心沉沉地坠地,又像复苏了一样拼命地跳动。
可每一下,它都在告诉他。
他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