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地方。
沈怀霜扶起兰陵,陪她坐在长廊上。
她一哭,张德林也哭,可沈怀霜到底没舍得让小姑娘哭太狠,他拍了拍兰陵的背,劝道:“殿下今日在席上有大义之举,可大赵断然不会让公主去牺牲。西羌来使言之无理,并非真正求取和亲公主。”
“爱护小殿下的人有很多。兰陵殿下从前有爱护自己的父母,有子渊,有很多陪着公主一起长大的宫人。”
“就算我不说,子渊也不会放手让你去西羌。”
兰陵抱着膝盖,缩在长廊的角落上,眼泪还挂在长睫下,用鼻音应了声:“嗯……但,父皇不在,兰、兰陵也没有母妃了,先生,你、真、真的很好。”
沈怀霜淡淡一笑:“公主也很好。”
兰陵又哭了会儿,鼻尖红红的,像只兔子,她眼角也泛上了红色,扣了扣长廊上的木板。
过了会儿,她面上是红色才褪下。
“我其实挺喜欢你们江湖上的人的。”兰陵低头,恢复了平静,“江湖上的事情简单,人也简单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像宫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兰陵枕在自己腿上,歪过来,望着沈怀霜。
少女眼角还落着一滴泪,滑下眼角,她又闷闷道:“哥哥今天估计又要忙到子夜了。先生今夜别走了吧。你们两个人做个陪,你回去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我本来也打算去看看他。”沈怀霜淡淡笑了笑。
张德林:“那奴才送兰陵小殿下回去。”
沈怀霜望了兰陵一眼,兰陵对他摆了摆手,她眼睛还是红的,却勉强拉起嘴角,道:“先生,你去吧。”
她这一笑,竟让沈怀霜为那份懂事心疼。
这种过分的懂事,他却不希望在身边人身上看到。在这一点上,她和钟煜尤其的相似。
沈怀霜和兰陵交集不算太多,可接触那么两回,他确实觉得这个小姑娘,保留天真无邪难得。在宫廷里,他很难想象,这皇后与宠妃的两个孩子,居然能相安无事、不带偏见地一起平安长大。
这一路上,沈怀霜只见宫砖龟裂,草木深深。宫灯缓缓在各处宫宇亮起,又淹没在夜色里。
沈怀霜定定走着,他去找钟煜,并不是因为钟瑶说的那些话,才选了去。
他早就发现了。
少年时,钟煜很舍得为他花积攒下的灵石。
成年后,钟煜又很舍得为他花时间。
回了大赵,他和钟煜呆在一起,钟煜就会停下手里的所有事,耗费大把大把的时间。
可他不想要钟煜这样牺牲自己的付出。
庭院深深,京城居北,夜深寒露重,沈怀霜脚边沾着薄霜,站在了政事堂的走廊前。
大殿前,雕花木门敞开,暖黄光漏下。
沈怀霜居于下风口,在地上出现一个人影时,他闻到了浓郁的酒气。
那是京城最烈的酒。
阳关酒。
入喉如吞刀子般的呛辣浓郁,再疲软的胆被这酒一浇,都能硬气上三分神。
钟煜才同昭成布过沙盘,战事催急,不日便要打响。
钟煜从殿门口离开,走在长廊上,红柱层层叠叠,影子重重,勉强能看清前路。手撑在墙上,掌心下冰凉,激得他清醒了些。
模糊之中,他的视线聚焦,从模糊变得清晰。
来人如月霜,薄薄月色落了满襟,跨了石阶,出现在他面前。他回望而来,微微侧首,眼底清明如旧,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柔色。
“先生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