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季懿行一身常服随赵得贵来到御前。
景安帝让他跪倒脚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像,真像。
季懿行掩在衣袖下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无力感来自始终狠不下心为“父”一搏,血债血偿。
他苦于没有时机。
景安帝苦于韶华不再。
“孩子,知?道朕为何调你?入锦衣卫吗?”
如今最难调入的官署就是?锦衣卫,对?其他武将而言是?不可?求的晋升机会。
季懿行摇头。
景安帝解释道:“朕最信任的掌兵者都是?从锦衣卫走出来的,这下明白了?吧。”
“陛下为何想重?用末将?”
“你?像朕的一个故人,朕看见你?心情就好。”
季懿行默然,无法与眼?前的老家?伙共情。
另一边,被取了?心头血的太子如易碎的瓷人躺在大殿中。
他命侍女熄灯打窗,以盈盈月光抚平心上的刀口。
皓鸿公主连夜进宫,少年?已闭眼?昏睡过去。
还未显出骨相的少年?脸色发白,沈茹思颤抖着手去触碰他的包扎之处。
血迹如梅花朵朵晕染开来。
捻了?捻指腹,她以额抵在自己的双手上,“请殿下坚持住。”
一只手落在她的发顶,原本是?想如少时一般踮起脚揉揉姐姐的头,可?印象里追着他打的姐姐已变成了?温柔清丽的少女。
“皇姐无需担忧,要不了?多久,咱们就都能解脱了?。阳春要来了?。”
月落参横,距离阳春又近了?一点儿。朔风不再凛凛刮面,彼此关照的少男少女静静对?望。
躲在大殿门口的小内侍悄然离开,朝帝王寝宫而去,却在半途被两人拦下。
卫九负手从树影里徐徐走出,淡漠地看着小内侍被青岑拽回东宫。
“三更半夜的,要去告密吗?”
小内侍看着破晓天色下的卫世子,讪讪道:“小的只是?去向陛下禀明太子殿下的情况。”
卫九“嗯”一声,抬脚慢慢落在小内侍的胸口,不轻不重?地碾压着,“再顺便添油加醋,说太子对?公主有着不可?告人的念想?以此邀功?”
小内侍心里咯噔,不知?卫世子是?如何猜出他的意图。
卫九加重?了?脚力,疼得小内侍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可?他非但没松,还愈发用力。
前世,就是?东宫里的这个小内侍被沈懿行买通,到处扬言太子沈陌玉有失德行,觊觎皇姐,不配储君之位的。
皇帝顺坡下,信了?他的话,废黜了?沈陌玉,又用两碗鸩酒送走了?沈陌玉和沈茹思,只为巩固新太子的地位。
今生?,没有沈懿行从中作梗,这个小内侍仍要入宫告密,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一直在暗中派人监视沈陌玉,想要抓住儿子的把柄,作势另立太子。
“你?来说说,太子和公主做了?什?么有悖伦常的事??”
“没、没有!”
“那为何想要污蔑他们?”
“小的不敢!”
卫九望向黑沉沉的天色,瞳如泼墨,渲染上天际的色彩。沈茹思和沈陌玉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被身份束缚着,没有越过半点雷池,不该再重?蹈前世覆辙。
“青岑,将人带走。”
留下一句话,卫九越过小内侍,独自走在无人的甬道上。
距离二月十七不远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前世,景安帝昏迷在二月十七,直至卫湛逝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