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顿觉五脏六腑灼烧疼痛,好似下一刻就能将新婚之夜喝的酒水全都哕出来。
束于银冠的高马尾被夜风吹起,有几缕不听话地粘在了鼻梁上,他烦躁拨开,负气地用力雕刻着刀柄纹路。
这是一把打磨许久的短刀,日后会成为他的防身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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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暾未冉,天际一片灰蒙,宁雪滢从沉睡中醒来,闻到一股桂椒的香气。
大户人家喜欢用桂椒熏染衣衫,宁雪滢对此并不新奇。
听见床帐拂动,董妈妈打个响指,紧接着就有十来个侍女步入内寝,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乌木托盘,托盘上放着各式各样整齐叠放的衣裙以及相应的脂粉、头饰。
还未天亮,卫湛已不见了人影,宁雪滢拉开帷幔,视线投在了漏刻上。
寅时一刻。
今早要在公爹上朝前行完媳妇茶,她可不想迟到。
见晨起的女子面颊上还贴着一绺长发,董妈妈笑着提醒,随后道:“府中为大奶奶备了衣裳头面,大奶奶可先行挑选,再起身梳洗。”
宁雪滢淡笑着接受了府中人的好意,“这些都是在我入府前备好的?”
“并非,之前那些不合您的尺寸,这些都是由巧嫣坊赶制出来的,因着匆忙,怕耽误事儿,才没提前与您禀告。”
如此说来,伯府先前的确为那位杜娘子备了新衣、胭脂和首饰。
还真是姻缘错结。
宁雪滢暗暗摇头,没提自己已让秋荷备好了这些,视线一扫面前十个托盘,定格在了一套石榴红裙上,裙缘加了年轻女郎喜欢的荷叶边,也应是长辈们喜欢的样式。
“就这身吧。”
她随意一指,起身走向湢浴,没有被绫罗绸缎吸引太多注意力。
对于她的反应,很快传到了绿萼苑。
卫馠坐在铜镜前,由人绾起高高的发鬟,“知道了,退下吧。”
跪地的侍女躬身离开。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看向卫馠,温声提醒道:“你啊,还是花些心思在姑嫂的维系上,那毕竟是长嫂。”
卫馠轻睨一眼,“你可知,长嫂日后是要掌家的!”
若新妇是传闻中不问宅中事的杜絮还好,如今换成宁雪滢,必然是会在掌家上与她有所竞争。
“为夫明白你的难处。”肖遇慕摇着轮椅靠过去,从妆奁里选出一支金钗,插入妻子的髻中,“但有大哥这层关系,还是不好得罪,不如先和和气气地相处一段时日,试探出对方的心性和脾气。”
丈夫说得不无道理,卫馠点点头,拿起大红口脂,重重点涂在唇上。
少顷,她带人走进玉照苑,一眼瞧见立在窗前的女子。
红罗轻绡的佳人,粉面生春颜色好,连泛起愁容时都令人赏心悦目。
难怪长兄在得知娶错妻子后没有失态。
收起眼底的惊艳,卫馠扭着柳腰走上前,拿出了当家嫡女的从容大方,衣衫上的信期绣堪称精湛,被灯光映出飞燕的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