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玄邮应召离开,自有见机的宫人上前来,接过钱塘君手中酒壶,继续为他斟酒。
其他龙宫侍者见这水族有几分眼生的模样,又是羡慕又是畏惧,暗地里定也要碎嘴几句说他不知死活。
不过钱塘君对此倒是习以为常。
纵使他以戴罪之身困居于洞庭湖中,但他毕竟仍是一方龙君。身上钱塘君的名号尚在,又是洞庭龙王的亲弟弟,洞庭龙宫之中的水族畏他脾性,惧他易怒,却也万不敢稍稍轻慢于他。
至于新被选进龙宫中的那些……他那位阿兄身边凑不上去,想在他身上博一场前程的自然不在少数。
钱塘君的视线飘渺,像是在看不远处的歌舞,又仿佛神游天外,直至缓缓流淌而下的酒液折射的波光吸引了他一瞬的注意力。
不过这点异色并未落入任何水族的眼中,只有钱塘君沉凝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响在那位凑上来的水族耳畔。
“吾会依计行事,配合紫府行动。你且转告帝君,无论如何……万请保下我兄长性命。”
天庭刀锋锐利,直指异族。也只有他那位兄长,还以为自己能以龙族之身攀附天庭,身登神位。
若那日当真阻止了人皇成圣倒也就罢了,如今……
钱塘君看了一眼杯中字迹已尽数隐去的酒水,仰头一口饮下,随手便将杯盏掷于地上。
“什么破酒?”
宫人在背后隐约传来的嗤笑声中仓皇一礼,然后勉强稳住自己的仪态,竭力缩小存在感地持着已经倒空的酒壶躬身退了下去。
玉制酒盏碎裂开来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正在起舞的龙宫侍女,她们下意识地望向钱塘君所在的亭中,却听到了钱塘君含着醉意的声音。
“谁让你们停了?继续跳啊。”
无人敢于应声,只连忙集中注意力,调整因为前一秒的分心而有几分凌乱的阵型。
可说出这句话的钱塘君却又摆出了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直接踩过破碎于地的杯盏,将之碾成齑粉,而后晃荡着大袖,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乐师和舞女们均面面相觑,但钱塘君有言在先,他们也不敢当即停下来,只能对着一桌的杯盘狼藉继续奏乐歌舞。
连先前偷偷以眼神交流,嘲笑着那位新来水族不知好歹的其他侍者们也不敢轻易跟上去,垂袖立于原地,假装自己都是不会挪动的珊瑚。
“喂,你听说了吗?”
“你是说——”
近日来,侍奉于洞庭龙宫的水族之间似乎有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它流传于龙宫的侍卫宫人之中,以隐晦的方式传播,没有一个水族敢轻易将这个秘密公然说出口。
而等到龙宫的主人终于从最信重的龟丞相踌躇的口中得知这个秘密时,他却是又惊又喜,还带着几分被隐瞒的怒意,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就直接来到了龙后的宫中。
“夫人,你那位暂住宫中的故友——”
“陛下也听说了?”云笈露出了轻薄如烟的忧愁神情,她扯着手中锦帕,“也不知是哪个碎嘴的宫人听到了,将此事传了出去。”
“这么说,事情是真的?”洞庭君眼中掠过一抹神光,“那位姑娘,当真是那位的门下?”
洞庭君以手指天,换来云笈轻轻地一点头。
“子苏低调前来,本不欲暴露身份,如今……陛下,这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