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笼罩在黑暗中,静默不语,让人琢磨不透,继而道:
“民妇想到这位姑娘好不易从那群天杀的水匪手里逃出来,顾及女儿家的声誉,便对外声称她是前来投奔我的远房亲戚。”
男子放下搭在白玉扳指上的长指,反手轻扣桌案。
周鹏见状,当即展开一张画像,指着画中女子问道:“你救下的姑娘,可是画像上的女子?”
方嫂只匆匆瞟了一看画像,就果断地摇了摇头:“民妇所救的姑娘姿色寻常,远不及画中这位官家小姐美。”
“你怎知她是官家小姐?”
黑暗中的男子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宛若一柄冰冷匕首悄然抵在喉间。
方嫂面色骤然一白,唇角扯出僵硬的笑容,喉头发紧:“民妇...民妇是瞎猜的,这...这画里的小娘子模样跟天仙似的,一眼瞧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她的确不是寻常的姑娘...”
寻常的姑娘,可没有她那等撑破天的胆子。
胆子大到敢去参加科考,堂而皇之当上状元郎,在他面前伪装得天衣无缝,几次三番蒙骗过去,明晃晃骗走他的心后,又施施然转身将他抛弃。
冷漠寡言的男子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提到画中的女子,他冰凉的语气中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平添了几分人性的温度。
方嫂不由好奇男子与画中女子的关系。
詹灼邺从椅背上直起身,清隽面容渐渐浮现在一线天光下。
郎君剑眉入鬓,鼻梁挺直,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下愈发深邃俊美,那双昳丽凤眸似拨云见月,缱绻之光立现。
他淡淡道:“画中姑娘,是我离家出走多日的妹妹。”
方嫂先是被男子惊为天人的容貌恍得愣神,又见郎君道出画中女子乃是他妹妹,更是惊讶得险些站不稳。
詹灼邺指了指角落里的扶手椅,周鹏心领神会,他当即收起脸上厉色,为方嫂搬来一张扶手椅,奉上香茶。
方嫂被周鹏搀扶起身,她神魂恍惚落坐,手捧着极品云雾茶,恍然觉得自己并非身在阴暗的牢狱,而是在四海环绕的须弥山。
毕竟阿修罗在堕魔之前,亦曾是一位慈眉善目的神佛。
立于光线下的男子容貌清隽,五官疏朗且锐气,声音温煦:
“舍妹年纪小,心思又单纯,因平日喜欢下棋,家父为她聘来一位围棋先生,可这位先生心怀不轨,用花言巧语哄骗舍妹同他一起私奔。我派人追踪二人踪迹,得知他们先是乘船离开京城,途径越州时遇到水匪,此后下落不明。”
方嫂本以为等待她的会是一场酷刑,未曾想到遇上了自称是姜小姐兄长的男子,对方还对她以礼相待。
恰如姜玉竹所言,太子若是愿意收起一身戾气,男子清隽的容貌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储君气质,言谈举止优雅,很容忍让人心生信服。
方嫂一时不知姜小姐和这位郎君的话谁才是真,心中迟疑不定。
毕竟她印象中的萧公子容貌清俊,气质儒雅,横竖看上去都非像是拐骗良家女子的孟浪狂徒。
可眼前的郎君同样是气宇不凡,谈到踪迹不明的姜小姐时,眉宇间透出几分失落,不似在做假。
就连刑部里最大的官员都要对男子卑躬屈膝,他的身份显然不可小觑,若想知道姜小姐的下落,大可对她严刑逼供,犯不上如此大费周章。
倘若男子的话属实,那她岂不成了拐骗良家女子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