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扶着案面,扯松了襟口,呼出一口浊气,转身下了楼。
百宜今日歇息得晚,听巷中?传来打更声才警觉时候不早了,正要准备灭了烛火睡觉,余光一扫,看见房门上印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心脏一突,吓了一大跳。
“百顺?”
门外静了一瞬,才响起一道低沉的声线:“是我,她睡了吗?”
百宜转头看了一眼睡在里侧,睡容恬静的明黛,下床走到?门后?:“我们?姐儿已经?睡了,钦大爷您有?要紧事吗?”
魏钦沉默着,他只是突然很想看看她。
脚步声远去,百宜觉得奇怪。
次日一早明黛刚醒,百宜站在床边,一边帮她把鞋子摆好,一边告诉她昨夜魏钦找过她。
明黛打了个哈欠,捋捋发丝,抬头看她:“什么?”
“隔壁的钦大爷昨晚来过。”百宜说?。
“他来找我做什么,有?很重要的事情吗?你怎么没有?叫醒我?”明黛心中?不解。
百宜摇摇头,也觉得诡异: “不过,我闻着钦大爷身上酒味有?些重。”
明黛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问道:“他几时来的?”
“三更天。”百宜想了想,“您要过去问问吗?”
那么晚了,来找她做什么呢?
明黛眼里闪过困惑,纠结了一下,转头倒回?床上,拽过薄被盖住脸:“算了。”
*
秦砺只在扬州住了两日,次日一早天未亮就离开了。
魏钦送他到?城门外。
秦砺骑着骏马,看着魏钦,黑脸悄悄地浮现不自在的神色,他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肃生你多加保重。”
说?完不等他反应,小腿轻敲马腹,快马离开了。
雨后?城外落叶满地,景色萧瑟。
“秦将军也是性情中?人。”陈愖看着秦砺远去的背影,感叹道。
魏钦唇角微动?,“嗯”了一声。
秦砺身影消失,他收回?准备回?到?车厢,却见远处三五成群的百姓断断续续地往城门口而来。
魏钦看了浦真一眼。
浦真会意,前去打探。
“瞧那个方向,恐怕是流民。”陈愖低声道。
果?然,没过多久浦真回?来禀道:“都是曲塘堰周围村庄的百姓,不知他们?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是官署想要开曲塘堰分淮,他们?为了保命全家老小带上家私,逃亡到?府城了。”
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尚未得知,但现下人人自危,恐生祸乱。
陈愖沉默着不说?话,
魏钦屈指敲了敲车壁:“走吧。”
双柿巷
明黛看着突然出现的甄安阳,抿紧了唇瓣。
“怎么,不认识哥哥了?”甄安阳笑着问。
来人正是甄家长子,是与甄明珠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他也是当了明黛十四年?的亲哥哥,身量合中?,相貌斯文,神态严肃。
甄安阳前段日子去了一趟山西,他也不曾想到?自己仅仅离家四个月,家中?就发生这么大事情的。
“甄明黛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