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对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十成十的把握吗?”明黛不服气的反问他。
魏钦却是漫不经心地背过手,没说什么,迈开步子往前走。
明黛就知道不该问他,他平时总是沉着张脸,看不出他的情绪,但年少得意的郎君怎会没有几分倨傲,她脑子转的飞快,追在他身侧,仰头悠悠地说:“我只是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万一有变故,那岂不是打脸,让人看笑话啦!”
她意有所指。
所以她这是等着看他的笑话?
魏钦嗤笑。
明黛跟着咪眼假笑,转头望着前面的路,面颊鼓鼓的,不想和他说话了。
浦真乐呵呵地跟在他们身后。
恰是未初时,日头正盛,香烟缭绕,热乎乎的烘得人难受,再往观音街深处走,香客熙熙攘攘,乞丐也有些躁动,几步外还有人吵架。
骈肩迭迹,明黛刚被踩了一脚,又被人撞了肩膀,并且还不曾得到道歉,她美目圆瞪,郁闷的不行,刚想回头看是哪个人。
太过分了!
撞她肩膀的那人似乎反应过来,往后倒了一步:“小生这厢有礼了,方才手脚笨拙,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莫怪!”
这人五官端正清秀,肤色白皙,头戴儒巾,身着襕衫,系蓝色绦带,一副读书人的装扮。
明黛心头刚冒出的火不由得歇了,既然人家不是故意的,她也不再计较,她轻咳一声:“郎君客气了,我不碍事。”
这地儿这么多人,连一向爱热闹的明黛都待不住,她语罢便要走。
“小姐请留步,这怎么行?”那仕子却是喊住明黛,“小生知道前方不远处有个茶馆,还请小姐赏脸让小生有个机会能以茶代礼给姑娘道歉。”
明黛生得一张过分漂亮的面庞,即便性子有些娇纵,但一到适婚年纪,提亲的人都快将甄家的门槛踏破,小姑娘总归是很得意的。
这会儿也只当眼前的仕子是来搭讪的。
明黛唇角微微翘起,眉间不经意的骄矜让她看上去更加耀眼。
她正想拒绝,魏钦过来了。
魏钦站在明黛身后,那通身的气势就让人胆怯:“怎么回事?”
他这一幅显然和明黛相熟的模样,让那仕子楞了楞,仕子不知是不是脑子里缺了一根筋:“小生姓周,单名一个佑字,恕小生眼拙,请问郎君是姑娘的……?”
明黛捏着绣帕擦拭额角的汗,笑着说:“这是我哥哥。”
魏钦闻言扯了扯唇角,眼眸幽幽地看她身前的明黛。
明黛脑袋都不曾动一下。
而周佑脸色却是有些古怪,似乎很失望,他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请问小姐是否认识明远先生?”
明黛和魏钦都愣住了,她下意识地转头和魏钦对视一眼,说:“为何有此一问?”
那便是认识了,周佑似乎松了一口气:“明远先生是小生的老师。”
原来这周佑是高邮县人士,家中甚贫,无法供他读书,九岁那年他躲在县学外偷听讲课,恰好被明远发现。
明远识得他是个好苗子,便将自己出资将他收进县学。
后来明远搬回扬州并未将他带入圆淮书院,而是写信给江都县县学保举周佑进学读书,只可惜当时他母亲突然病逝导致他错过入学,等来年正月初六他又就收到了明远去世的消息。
深受打击的周佑便没有再去扬州,直到一年前他考中秀才,这才吸引了府学学官的注意,如今就在府学读书,只待明年秋闱下场考试。
周佑自然听闻了甄明两家抱错女儿的事情,只是他功名未立,家中又十分贫寒,甄家却是豪门大户,他不便上门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