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雾气。
眼前开始天旋地转。
流云浅淡,碧蓝的穹空之下,目之所及皆是苍绿,宛若被群山环抱其中。
年迈的老者站在山巅,眼角的纹路昭示着岁月的流逝,眼神却是清明的,他笑呵呵道:“出云出云,不是挺好听的嘛。”
身后人还是少年模样,闻言撇了下嘴:“祁尧他们都能自己起名讳,为何我就不行?”
老者回头,脸上带着纵容:“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吗?”
少年抿着唇,没有答话。
老者望向远处掠过山峰的一群鸟,目光里带着独属于年长者的悠远。
“老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云顶之上,住在仙宫里的诸天神佛,传闻那之后没多久,他就飞升了。我见过太多修仙之人了,求道的、想长命的、想天下无敌的,凡此种种所求,最后其实都一样,无非就是化境飞升。”
“每一次修炼进阶,都是在向天道证明你的道心。终有一日,你也能飞上这片云。”
少年随着他的话抬头,锐利的双眸像一只隼。
“只要名号在,你就是唯一的宗门之主。”老者看向他,眼里有深沉与波澜,“今后行事切记不可莽撞。万物有灵,时机若到,苍天自会引路。”
“可弟子不愿问天,只求问心。”身后的人迎着风笑了,下颚微抬,“有朝一日我出了这片云,也是要同这世间的天道见见!”
阳光落了满身,少年眼角眉梢尽是桀骜。
数不尽的风流意。
出云宗的新一代的出云圣尊年轻得过了头,大多数时候,修士开始修炼后容貌的衰老就会减缓,而形貌最终则会停留在元婴后的化神期。
也就是说,这是个当之无愧的少年天才。
这位天才的思路的确也和常人不一样,他下令将出云宗内划分出各峰,又亲自批准成立出云学院,对凡间大规模招收有天赋的弟子。
修仙讲究机缘,很多门派收一个弟子恨不得要经历八百个不同巧合,全都对上才行。
此举在当时很是遭了一番非议,人人都觉得出云圣尊恃才傲物,不把天地放在眼里。
然而十几年过去,一批又一批弟子成长起来,出云宗就像是一棵蓬勃挺立的树,枯叶落下,新枝发芽,血脉延续,生生不息。
出云圣尊本人也颇为传奇,在宗门的日子里他剑练够了就读书,书读累了就开始研究奇阵异术,翻了两本入门指南就敢架起炉子炼器,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卜卦。
每一年新的弟子入门,都会在苍山顶看到衣袂飘扬的身影。
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圣尊。
仲春时节,不知园的花开了大半。晨露还没散尽时,在阳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晕,一眼望去像是彩色汇聚而成的川流。
不知亭里茶香袅袅。
衡若圣尊拄着下巴,眼睛紧紧盯着棋局,手里的白子来回磨蹭。人还是那副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鲜活气儿。
“行不行啊。”对面的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他刚刚放下茶杯,站在外边的青年立刻上前,作势要为他添茶水。
“不喝了。”他挡了一下,“按衡若圣尊这个思考间隙,我得撑吐了。”
衡若圣尊脸一黑,扔掉手里的棋子:“不下了。”
于是出云圣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衡若圣尊不想输了棋还要受言语羞辱,索性转移话题:“严为已经元婴了吧,我看进阶也是迟早的事,不如想个名号先?”
闻言,出云圣尊也侧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刚刚放下茶壶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