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长久的沉默。
江礼摸摸鼻子，“算了，确实挺离奇的，你要是不信，就当我讲了个童话故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快到我上辈子重生的时间，以后不能帮你‘预测未来’，给你个心理准备。”
“还有，”江礼顿了顿，看着他认真地说，“老天给我第二次机会，我选择了你，我感到很知足。”
“就这样，故事讲完了——”
“等等。”霍慕东握住他的
手，对真实性不置可否，“既然是故事，那你再多讲一点。什么叫‘这次选择了我’，那你从前是什么样的？又为什么会……回来？”
重生，这种烂大街的题材，影视剧多多少少都会涉猎，而一般电视剧里会这样演：男主发生车祸、男主加班猝死……然后回到N年前。
好在江礼的故事里，他一直都好好的，好像只是突然多了几年的记忆。
“是在朵朵四岁的时候……”江礼真像讲故事似的，娓娓道来。
霍慕东只当爱人跟他开玩笑，可听着江礼上辈子如何一个人大着肚子，用支票兑现了几万块，如何四处求医，如何独自把朵朵拉扯大……他越听越心酸。
“我不信。”霍慕东抿着唇。
江礼理解地说：“确实有点超现实，我自己有时候也想，是不是只是自己多了一段平行宇宙的记忆。”
可霍慕东没质疑“故事”的真实性，只咬牙道：“我竟然那么混蛋，让你怀了孕，然后只给一张几万块的支票打发你，我不信。”
江礼：“？”
这表情，这语气，他分明是信了啊？
就听霍慕东心疼地说：“然后呢？你后来有没有去找我？”
江礼摇头，“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我哪有什么立场找你？没关系，有女万事足，我有了朵朵，也算有了亲人。虽然苦一些，但生活都有滋有味。”
可江礼的说辞完全没安慰到霍总。
一连几天，他都郁郁的。还是江礼看不下去，主动给他顺毛：“别想了，你就当听个故事，当我逗你的。”事情过去这么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然而，霍慕东越分析越觉得，江礼是重生的，很多事才有合理的解释：比如女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预测到小婴儿朵朵的体重，比如……
其实还有件小事，几年前他打算搬家的时候，阿姨给那栋他从前常住的别墅做过一次大清洁，从江礼房间的柜子里找出过一些没用完的验孕试纸。
他一个大男人要验孕试纸干什么？
当时谁也没当回事，现在想来，男性怀孕这种小概率事件，哪有人能未卜先知，正常的顺序应该是肚子变大，去医院检查，几个月后才发现怀孕吧？
除非，除非是江礼早就知道他可以怀孕，买那么多验孕试纸，是在期盼宝宝的到来，难怪……等等！不对劲！！！
江礼正在打一通工作电话，忽然被一句平地惊雷的“不对劲！”吓一跳，狐疑地看向匆匆跑来的霍慕东。
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扭过身子，微微加快了语速，继续交代：“这个方案还是以第二版为主……”
匆匆讲完电话，江礼正想问怎么了，就见霍慕东表情复杂地问：“你当初，是不是知道怀孕就跑了？难怪，正好一个月，你就从别墅离家出走！”
“……”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么？
霍慕东震惊又受伤地说：“所以你一开始黏着我，并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而是
为了把女儿再生出来！”
“我的作用就是……提供另一半DNA？”
江礼感觉霍总快碎了，心生不忍，想组织语言安慰他，譬如“一开始确实是，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你”……
但他还没说话，就被霍总一个熊抱，紧紧地搂入怀中。
“这么说，我还真的是父凭女贵。”霍慕东闷闷地说，“多亏我拼命追你，不然，你这小没良心的，打算像上辈子一样，抛下我就跑了？”
江礼拍拍男人宽厚的背，跟哄小孩子似的：“不会的。”
“骗子。你跑了多少次，当我不知道？”霍总仍抱着他，认真地说，“但不会了。不会再惹你伤心，让你产生离开我的念头。”
“……”
“嗯。”江礼轻笑，“我知道。”
.
临近寒假，江朵朵小朋友的假期到底花落谁家，即将揭晓。
霍老爷子十分自信，已经申请好了航线，打算乘坐自家私人飞机。然而，令他大跌眼镜的是，小孙女奶声奶气地笃定说：“我要跟教授爷爷去云南呐！那里的写生基地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蘑菇！”
……豪华度假游，竟然真比不上几朵破蘑菇？三岁的人类幼崽到底有怎样的世界观啊？！
霍老爷子十分郁卒，可惜怎么利诱都没办法说服小奶团子改变想法，直到小家伙被奶奶米红霞和她的教授爷爷喜滋滋地接走，霍老爷子才后知后觉地想出反驳的理由：“现在是冬天，云南哪来的蘑菇？！”
然而，写生基地有许多科普类的蘑菇模型，在江教授提前几个月循循善诱的科普下，小家伙现在期待极了！
徒留“争宠失败”的霍老爷子独自生闷气，还好“大孝子”霍慕东及时提供了解决方案：
“爸，您别难过。”霍总宽慰过自家亲爹之后，拿出一家之主的风范，拍板道，“不就是让朵朵跟您共度愉快假期吗？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我拍板，钢琴不学了，等她从云南回来，立即跟您去葡萄牙。”
“真的？”霍老爷子狐疑道。
“那还有假？”霍慕东从兜里掏出江朵朵小朋友的护照，以及一个薄薄的文件夹，“签证都办好了，您放心，江礼听我的。寒假后半程都归您！”
老爷子接过来，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片刻，脸上多云转晴，矜持地说：“这还差不多。我就是好男不跟女斗，没跟你丈母娘一般见识。”
话虽这样说，可老爷子悄悄算了算时间，得出结论：寒假后半程时间更长，他跟亲亲小孙女相处的时间更多，便感觉终于赢过了亲家，有种微妙的扬眉吐气之感。
“那就这么定了。”
“好，听您的，爸。”
.
三天后，大兴国际机场。
碧空如洗，人流如织，航站楼里偶尔响起小孩子在变速自动人行道上飞跑的欢笑声。
“看什么呢？”
“你觉不觉得，那小孩儿有点像朵朵？”
“不觉得，咱家朵朵好看多了。”
两位帅哥并肩坐在登机口的休息椅上，正小声交流。
“我是说那个跑跑跳跳的样子。”江礼纠正道。
霍慕东轻笑：“怎么，想闺女了？”
“……有点。”江礼又说，“但难得有时间出来过二人世界，也挺好的。……还是你聪明，如果直接让他们错开带朵朵，估计非打起来不可，现在整个寒假都被他们承包了。”
“还可以吧。”霍总谦虚地说，“以后每个假期都照搬，咱俩年年度蜜月。”
“……喂！”
霍慕东轻松地大笑起来，俩人头凑着头，不知在聊什么，没一会儿，戴着墨镜的江礼唇角也扯出一丝愉悦的笑意。
俩人一个高大俊朗，一个修长清隽，登对且养眼，尤其那种幸福的氛围，仿佛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旅行的轻松快乐，已然提前航班一步，感染了他们。
“诶，可以登机了。”霍慕东拍拍江礼，大手自然地牵起他的，“走，度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