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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内鬼的自我修养

封鸢在心里叫系统:“到我这里来。”

他话音刚落,小黑猫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垃圾桶盖子上,然后纵身一跃落在他的肩膀上,道:“宿主,我们要干什么去?”

封鸢抬手抚了一下它的脊背,微笑:“去搞点新挂件。”

系统不明所以:“什么挂件,挂哪儿啊?”

封鸢:“挂在家里塔楼的尖顶上。”

“……”

系统懂了,但它小声道:“我讨厌虫子。”

“之前抓的那两个好像是因为看见了我的真面目变成了石膏,连话都不会说了,更被说拷问消息……”封鸢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去抓几个新的来,你别说异教徒这玩意还是个易耗品。”

他穿过狭窄的小巷一直深入,最后到达了一片杂乱的平房区。

封鸢的公司所在的位置本就是老城,近几年因为用地紧张,规划更是混乱无比,以原本的城区边界为起始向着周围的四面八方辐射,但这种辐射却又并不是线性的、连续的,而是呈现出一种天女撒花的糟乱状态。究其原因,则是地产开发商专挑便宜的地皮来买,而后再将之炒起来出售,这是一场豪赌,幸运者赚的盆满钵满,不幸者则奉上大半辈子的积蓄为烂尾楼添砖加瓦,成全了孤魂野鬼的栖居地。

也为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提供了避难所。

越往前走,周遭的建筑越低矮,如匍匐在暗夜里衰老的兽,夜空隐约迷茫,不知飘来谁家灯火一朵,复又消散而去,偶有低语声从并不隔音的墙内传出,一刹都被封鸢抛在身后。居民区越发的远了,他注意到前方似乎有一片废弃的仓库厂房,那些异教徒的“心声”愈发清晰起来,就好像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地说话:

“确定是这?”

“先找找再说吧……总觉不对劲,圣徒有可能将据点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吗?”

“你懂什么,活人越多的地方‘灵’越驳杂,而且祭品如果发出声音被发现就麻烦了。”

“一整天了,我们连一个据点都没有找到!”

封鸢从他们的对话中提取出几个信息——这帮邪/教徒在找一个新设置的据点,据点应该是前几天那三个穿灰白斗篷的堕落使徒搞出来的,但因为这三人不是变成了虫子就是变成了石膏像,导致其他后来者无法知晓祭坛的位置……

那三个灰白斗篷被称作“圣徒”,想必在他们组织里高低也是个护法或者堂主之类的,而他们在城中设置据点的作用,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聚集,还是为了存放祭品,而且这种据点还不止一个?

能发出声音的祭品……活物。

祭品只能是用来做祭祀用的,封鸢一边走一边心想,这帮人真是闲的慌,他们不上班的吗?一天天瞎搞什么邪神祭祀仪式,不行去找个厂打螺丝也好啊。

这么想着,他忽然捕捉到不远处的厂房墙壁之下匆匆走过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封鸢侧身躲在了小水渠边的一颗枯树

背后,而那道人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墙角下摸索刺探了一阵,摇了摇头,转身又走向了别处。

与此同时“心声”响起:

“二号标记点排除了,不是。”

看来这人就是邪/教徒之一了。

黑夜不影响封鸢的视力,他发现这次出现的邪/教徒和他上次遇到的白影怪人不一样,那三个被称作“圣徒”的家伙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但是封鸢远远看到的这个人,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至少从表面看起来是。

他穿着寻常的毛衣长裤,长相普通,气质也平凡至极,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如果不是因为封鸢“听见”了他的“心声”,恐怕根本不会想到这人是个邪/教徒。

封鸢和他保持着距离,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遇到了第二个邪/教徒,是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和穿毛衣的邪/教徒点了下头就错身而过,两人继续寻找工作。

“心声频道”里逐渐传来三号、五号、十七号……标记点的排除,被排除的标记点越来越多,但那几个邪/教徒依旧没有找到他们的据点。

封鸢大概辨认了一下,“心声频道”里的邪/教徒最少有十一二个人,都能组一个足球队上场比赛了,结果就是死活找不到一个据点,更别说这据点还是他们自己家的。

他们效率实在太低,封鸢忍不住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找,是不是摸鱼了。

本来他下班后的休息时间就很贫瘠,现在还要在这等邪/教徒找据点,属实是浪费时间。不知道这帮人月上三竿能不能找到……

想到这封鸢忽然想起,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似乎从未见到过月亮?

他头望了眼天空,天幕上霾云重重,别说月亮,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而且那铅灰的乌云越压越低,眼见着一副要下雨的架势。

不能再耽误了。

封鸢决定加入他们。

按照写邪/教徒的说法,据点是被报死鸟标记过的,他们手中的工具应该也是为了探寻这种标记,封鸢回忆了一下报死鸟的“气息”,微微闭上眼睛,去寻找附近有没有相同的。

……结果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他循着那缕阴冷的“气息”往前走,躲避周围的邪/教徒,最后在停步在厂房里面的一处地下室入口前。

这座厂房是最简单的三角屋顶结构,墙壁上方有一排气窗,窗玻璃早已破碎,厂房里应该原本摆放着机器货物,如今只剩下零落褪色的集装箱和满地尘土、玻璃碎片,墙角墙皮剥落的砖缝里,生长出灰扑扑的野草,在夜风中半死不活的晃漾,投射下巨大诡谲的阴影。

封鸢再次抬头看向天空。

连星星月亮都看不到,夜晚的光亮是从哪来的?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没有多想,手一抬,地下室的门板自动翻转而起,惊起一大片弥漫的尘土。

封鸢用手掌在面前扇了扇,迈步走进

了地下室里。

入口连着一条陡峭的阶梯,铁皮质地,因为年久失修踩上去晃晃悠悠的,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吱呀”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响。

走了大概十多级,台阶见底。

地下室曾经应该也是用来存储物品,天气干燥,黑暗的地下室里弥漫着尘土腥味,角落里堆积着潮湿发霉又阴干的纸箱子和一些塑料填充物,可是东倒西歪的货架边,竟然还有一个完好的木箱。

他皱了皱眉,走到木箱跟前。

这箱子四面八方都用一种类似于绷带的东西缠起来,但是正上方却留出来几个小孔,封鸢直觉不对劲,捏起系统的猫爪:“借你的爪子一用。”

系统会意,抬爪在帮着箱子的“绷带”上一通乱挠,那“绷带”竟然很牢固,系统挠了足足一分钟才终于挠破,然后它一抬爪掀开木箱盖子,趴在箱边震惊道:“哇,有个幼崽!”

箱子里是个小女孩。

会动、能发出声音的祭品……活物……活人。

那小女孩蜷缩在箱子里,眼睛紧闭着,似乎晕过去了,脸色苍白,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被什么东西捆绑着。

封鸢连忙伸手去摸小女孩的鼻息,很微弱,但还活着。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在这一刻之前,不论灰袍的白影怪人还是刚才那几个看起来是普通人的异教徒,封鸢对他们都没有什么概念,直到他看见这个孩子。

以活人血祭,成就所谓的祭祀仪式,向未知的存在祈祷残忍愿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异教徒。

他将昏迷的小女孩从箱子里抱出来,对系统道:“送她去警察局,警察会送她去医院,你跟着,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系统放下爪子:“宿主,那你呢?”

封鸢淡淡道:“我要看看这帮异教徒到底信奉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系统叼小女孩的衣领消失在了原地。

封鸢拎起装小女孩的箱子拎起来走出地下室,随便找了个角落将箱子扔下,开始思考他要怎么让这帮异教徒知道,他们的据点在这。

他寂静的脑海中再次传来“心声”,连带着几分抱怨:

“第二十个标记点排除,已经找了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不会这些标记根本就是错的吧?”

“报死鸟不会骗人。”

“那据点到底在哪?”

“在这。”

……

原本熟悉的交谈声中忽然插进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几个异教徒几乎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东张西望。

“谁……谁在说话?!”

封鸢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干脆亲自“通知”他们据点的位置,毕竟据点是他找到的,而他又能“听见”他们的“心声”,还能用这种方式和他们“交谈”,条件全部成立,说他就是这帮异教徒中的一员,应该不会有人有意见吧?

当然,如果有人有意见,那就持续殴打他

让他不要有意见,或者让他尝尝在塔楼尖顶上当石膏挂件的滋味。()

“你们的同伴。”封鸢淡定道,“你们是否能感知到我所在的位置,我就在据点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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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你是怎么听见我说话的?”封鸢反问。

他不知道这帮异教徒为什么能用“心声”交流,但是他可以确定,别人是听不到这玩意的。

果然这个问题一出异教徒们集体沉默了,封鸢借机道:“先过来吧,这地方有点不对劲。”

大约二十分钟后,几道小心翼翼的人影出现在他厂房门口,他们互相踟蹰着,数道目光一同看向空旷的厂房中央,伫立着一个瘦高挺拔的年轻男人。

双方无言对峙了足足两分钟,最后异教徒中那个穿毛衣的先开口:“你到底是谁,我们没有见过你。”

尽管两对面,但他用的依旧是“心声”交流。

封鸢淡淡道:“我也没有见过你们。”

在一众异教徒们都露出警惕的神情时,封鸢道:“是圣徒告诉我这个地点的。”

异教徒们的脸色微有变化,其中一个女人问:“圣徒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上周六晚上,”封鸢皱眉,露出轻微的不满神情,“我奉命来这里带走祭品,可是我来的时候,祭品已经不存放在这里了,既然你们都在这附近,是谁转移走了祭品?”

“不可能!”毛衣男人脱口而出,“我们都还没有找到——”

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此时再收口已经来不及,而对面那人却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语气幽冷:“你们每找到据点,一群十几个人,连一个就在你们附近的据点都找不到?真是一群废物。”

爽了。

当异教徒都这么不专业,还不如找个厂去打螺丝。

那群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人还口。封鸢又道:“就是你们用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据点,才让祭品逃跑了,这个责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承担得起。”

封鸢心想自己说得可是大实话,就是他们速度太慢,效率太低才让自己有可乘之机,救走了祭品小女孩的。

一群异教徒顿时面色一变,但其中也有人还算清醒,站出来道:“我们不认识你,现在圣徒也联系不上,这件事等圣徒来了再说。”

“你大可以过来看看这间地下室是不是有报死鸟的标记,”封鸢冷笑,“圣徒……就算圣徒来了祭品也已经不见了,你们觉得圣徒会饶恕你们的错误?”

那人有点傻眼了,而毛衣男人缓缓走近,封鸢这才发现他手腕上绑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罗盘,而当他靠近地下室的入口时,罗盘上的指针开始发生偏转,直直指向地下室入口的方向。毛衣男人面色微变,快步退了回去,对左右道:“罗盘所指向的确实是这里……罗盘是报死鸟的眼睛,报死鸟不会说谎。”

他抬起头:“你真的……是圣徒让你来的?”

“我不想再重

() 复一遍说过的话。”封鸢淡淡道,“过来吧,我们下去看看。留几个人在地面上望风。”

毛衣男人和中年女人,还有刚才质问封鸢的那个平头男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跟着封鸢下到了地下室里。

平头男人还是有些警惕,拽着两个同伴不让他们靠近封鸢。

而封鸢一变假意查探地下室,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们也是周六晚上之后就再没有收到过圣徒的消息了?”

毛衣男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封鸢不悦道:“那你们为什么今天才来找据点?”

平头男人道:“我们很难有这个意识。圣徒很少联络我们,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祭祀仪式需要的人手比较多,圣徒也不会联系我们。”

这么说这十几个人都只是这个教派的外围成员,而那几个白影怪人准备整个大活,需要很多人手,连平时不经常动用的外围成员都要参与其中?

“既然如此,你们应该也没有见过祭品吧?”封鸢问。

三人点了点头。

封鸢故作沉思了一会,道:“如果让你们去找丢失的祭品,你们有没有把握?那小东西要是没有人帮忙,肯定跑不远,大概率就在这附近。”

那三人听他这么说,面上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因为愚昧和蒙蔽而误入这个教派,他们很清楚所谓的祭祀仪式要用活人血祭。

封鸢的目光愈发冷了下来,听见毛衣男人犹豫道:“虽然有报死鸟的标记作为指引,但是整个平水西城区范围很大,以我们几个的力量恐怕很难找到……”

“先找再说吧,”封鸢道,“说不定能找到。”

三人在地下室什么都没有发现,刚准备要上去的时候,中年女人忽然指着一层楼梯角落道:“这是什么?”

其他人手里的手电筒光柱照过去,只见那里躺着一块白色碎片,应该是刚才封鸢清理木箱时不小心掉下的。

“是【灵缚】!”平头男人失声道,“看来祭品确实逃走了!”

封鸢瞥了他一眼,冷嗤:“怎么,还是不相信我说的?”

平头男人讪讪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封鸢将白色碎片捡起来,道:“你们平时多久祷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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