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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班长,这是啥?”钢蛋儿凑过来看。

潘景龙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寄给你的信。”

钢蛋儿:“啊?”

“你刚看到了吧,那块儿是空的,这信突然冒出来的,”潘景龙说着,手里也拆着信。

他虽然有点儿怕,但是这个世道鬼又能有多可怕呢。

要真有鬼的话,怕的就不该是他们了!

钢蛋儿听着他这么说,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冷风嗖嗖的。

潘景龙看了他一眼,“瞧你这怂样儿。”

他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一同掉出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他捡起那张照片看了一眼,顿时皱着眉毛,“诶?你看看这人像不像你。”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男人笑得十分灿烂,在他身旁还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他俩合抱着一个小娃娃。

潘景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像钢蛋儿,“你有个哥哥?”

钢蛋儿摇了摇头,“俺有姐姐,姐姐嫁人了。”

“那这真是奇了怪

了,”潘景龙把信展开,就看到了上面的一笔好字,“爹……”()

钢蛋儿:“啊?班长你叫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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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景龙给了他脑袋一下,“我念信呢!”

“行了,你别张嘴,听我给你念!”他叼着烟继续往下看。

“爹,见字如面。”

钢蛋儿:“见字如面是个啥?”

潘景龙嘿了一声,“就是说你看到他写的字就像你俩见面了一样。”

“那这是谁给我写的,干嘛叫我爹,我可还是黄花大……大伙子呢!”钢蛋儿抱着臂。

潘景龙听到他的黄花大伙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念道,“您已故去二十六年。”

“说到此,或许您还不知道给您写信的人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季光辉,是您的儿子,如今还没有出生。”

“或许您看到这里会很惊讶,哦,我忘了,您这时候还不识字。”

“我年纪大了,也有些记不清一些事了,您见怪。”

潘景龙看到这里手里的烟杆都吓掉了,“你儿子?”

钢蛋儿啊了一声,“俺还没娶媳妇儿呢!”

周围也有被吵醒的,他们凑过来看了一眼,“看啥呢?”

潘景龙把信展了展,借着昏暗油灯给他看了一眼,“就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封信,是钢蛋儿的儿子写给他的。”

那人啊了一声,“啥?”

还有个人直接摸上钢蛋儿的头,“你小子儿子这么大了?”

钢蛋儿打开他们的手,“我哪儿有儿子啊,你们不许乱说!”

“嘿,还生上气了,不说了不说了。”

“班长,你快把钢蛋儿儿子写的信念给大家伙的听听!”

潘景龙啐了一口,“老子这不正在念嘛,你们把油灯拿近点儿,我都看不清了。”

“整天晃荡晃荡的,光全被你们遮住了。”

黄杨笑着把油灯拿起来,凑近了听潘景龙念。

“给您写信的时候,我已经六十九马上七十了,您或许也疑惑为什么会收到我的来信,唉。”

“其实我也不知道您能不能看到这封信,又能不能认得上面的字,但是我细细想来,还是想写这么一封。”

“我叫季光辉,您说是干爹给我取的名儿,意为光辉的未来。”

潘景龙念到这儿的时候开心道,“季光辉,嘿嘿。”

“你听到没,这名儿肯定是我取的。”

钢蛋儿还没搞明白咋回事儿呢,他只跟着傻笑。

潘景龙继续往下念,“现如今我在2024年,此时我们之间差了整整八十五年。”

“八十五年?”黄杨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把睡着的同志们都喊醒了,一下子大家都被惊醒,“要打了?”

他们抱着木仓就要起来,黄杨连忙开口,“没打没打,是……”

“是班长在念钢蛋

() 儿儿子给他写的信,说是钢蛋儿八十五年后的儿子写的。()”

“啥?⒇()_[()]⒇『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钢蛋儿的儿子!”

“八十五年后!这是咋回事儿,快让俺看看!”

他们都爬了起来,往潘景龙身边围。

潘景龙挥了挥手,“去去去,你们都挤着我咋看信,都给我坐着,听我念!”

一屋子的人有的还没醒的也被喊醒了,大家都坐在地上,有的靠着墙听着。

潘景龙继续往下看,“我知道您和其他同志们正在经历最艰难的时候,先说说好事儿,咱们种花国打赢了。”

“现在种花国正如雄鹰一般展翅,您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咱们这儿四海升平,繁荣昌盛。”

潘景龙念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打赢了?”钢蛋儿念叨着,“咱们真的打赢了?”

其他人也是没了困意,“这是真的假的。”

“俺这辈子能听到这么一句话就值了。”

“真高兴啊,”有人笑着流泪。

他们虽然不明白为啥钢蛋儿的儿子能寄信过来,但是哪怕这是假的。

也足以让看不到前路的他们高兴了。

此刻这一封信就如同一道光,照亮了他们黑暗之中用鲜血拼杀出来的那一条路。

潘景龙眼角闪烁着泪花,嘴却咧了开,“继续往下看!”

“爹,再有几年抗战就会结束。”

众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听着那两个字几年,心里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几年……

只要再坚持几年,那些狗日养的东西就会滚出他们的地盘。

黄杨咬着牙抑制着泪水。

他们种花国还在,他们的努力也是正确的,以后大家都可以过上好日子。

有人忍不住用手指擦了擦眼睛,受伤流血的时候他们没有哭,眼看着战友死在身边的时候他们没空哭。

可是这时候,他们却是流下了泪。

真好。

“感谢你们为种花国做出的贡献,辛苦你们了,”潘景龙念着。

在微弱的光下,十几个战士们听着班长的声音,这一刻好像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大家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此刻的他们好像也体会到了那种安定平稳的幸福。

“爹,干爹应当在你身边吧,您总和我说干爹对您好,说如果干爹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

“您如果能看到这封信的话,请一定要让读信的人告诉干爹和您还有所有的同志们……”

潘景龙看着信里面的内容,这封信洋洋洒洒几千字,写满了后续会发生的事情。

他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上面的文字。

从这一年以后的每一场战役都被季光辉写的清清楚楚,甚至具体到了时间地点以及牺牲的战士人数。

潘景龙用颤抖的手拿着信,开口道,“张国桦,快去请连

() 长过来!”

被叫到的人立马起身,“是!”

而潘景龙则是继续看着信件后面的内容,“您总和我说起干爹,说当时班里不剩几个人了,有个任务是需要人背着炸药包去破开局面。”

“干爹那时候叼着烟斗沉默了许久,接过炸药包就背上了,你说他当时拍了拍你的肩膀,冲着你笑了一下。”

你说你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干爹笑着说……”

“我想了好久,你如果生了儿子就叫季光辉,如果生了女儿就叫季光华。”

“钢蛋儿,你可别嫌弃我取的名儿不好听啊!”

潘景龙念到这里时,一旁的钢蛋儿早已哽咽.

他红着眼睛,咬着牙哭着,“班长……”

“害,”潘景龙笑了一声,眼圈红红的,“这有啥好哭鼻子的,咱们……咱们……”

他叼着烟杆,抿着唇看着信。

死亡……

他从上战场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到来,从他上战场的那一天起他也一直在见证着死亡。

没什么好哭的,没什么好哭的。

潘景龙继续念着信,只是声音很明显颤抖了一下,“干爹,我虽从未见过你的容颜,但您一直活在我的心中。”

“不知您是不是和爹说的一样,总爱叼着那烟斗,那烟斗如今还供奉在我们家的祠堂里……”

他念到这里往下看了一眼,干脆直接念到了信件最后的内容。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您们为祖国做出的贡献,将永远铭记在我们的心中。”

“爹,同志们,我们永远感恩念怀你们做出的伟大贡献,希望你们也都能好好的活着,一起看到美好的明天。”

“至此,落笔季光辉,于二零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一号。”

他念完这封信后,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泪流满面。

潘景龙哭着笑着看着那张照片,“好,好,光辉,好。”

“扣扣——”

张国华敲了敲门,随后推开,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连大衣都没来得及扣上就赶来的连长。

——

老街。

狄梅一下来就看到昨儿的那群学生们又聚在这儿了。

她匆匆忙走过来,“宁逸明!”

宁逸明看到自己的妈妈,下意识就要跑,然而转念一想,老妈现在幸福了,应该不会揍他了。

他这才抓紧了书包带子喊道,“妈,我在这儿!”

狄梅快步走过来,“你要买啥?”

她扫了一眼,只见这摊位上摆着的也就几件货,摆摊的看着也就是个小姑娘,就是周围围着的人还真不少。

“这不是小泡芙的妈妈吗?”她看到宁今瑶后笑了一下。

宁今瑶也是来捉孩子的?

“你好你好,狄梅!咱们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宁今瑶见到她后笑着和她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就展示出了李白给汤芙的回信,“哎呀,您肯定还没看过。”

“这是李白,就是诗仙李白给我家泡芙写的信,太荣幸了,您看看您看看。”

狄梅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的字确实是毛笔字。

就是……

李白给小泡芙写信?

完了,傻会传染。

狄梅默默远离了一下自家儿子,又远离了一下宁今瑶。

完了完了。

早知道昨儿她就该带宁逸明去医院看看的。

“妈!我要一百块钱,”宁逸明喊道,“我要给过去的你写信!”

他要把幸福笛子寄给过去的妈妈,这样子他妈妈就会幸福了。

就不会在他考试考零分的时候揍他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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